張軍浩和愛人張柳

57歲的張軍浩倒下了。“我們要擦干眼淚，繼續勇敢前行。”2月9日下午，連續“抗疫”16天后，黃岡市疾控中心預防醫學門診部副主任張軍浩突發心梗去世。當晚，一些市民在朋友圈中“點亮”紅蠟燭，接力悼念他。

張軍浩是黃岡2.6萬名疫情防控中的醫護人員之一，他們戰斗在疫情防控前沿。

2月10日，湖北日報全媒記者走進老張工作過的地方，還原他人生的最后時刻。

鏡頭一：“我是老疾控人，我可以！”

2月5日，黃岡市農業農村局干部吳飛被抽調到市指揮部聯防聯控組，和張軍浩一起工作，負責社區消殺指導和聯防聯控督導。

“老張大年三十就抽調過來，一直沒輪休，他是老疾控，我是跨行業干部，需要他帶著跑。”吳飛說，張軍浩在戰“疫”一線的最后三天，他們一起工作。

第一天上午8時30分，他們來到黃岡市黃州區一字門社區。“我們情愿多跑點路，也要把情況摸透。”這是張軍浩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在錦銹大廈小區，兩個單元共80戶234人，有疑似病例2例：一例康復出院居家，一例在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留院觀察；2名武漢返鄉人員盧某和胡某，居家隔離，身體狀況良好。

“你看，桶內有幾只口罩，說明亂扔依然存在。”指著小區門口擺放的口罩回收垃圾桶，張軍浩提醒社區干部。

兩人發現，小區和單位宿舍均沒有公示疫情信息。“怕公布后引起恐慌。”社區負責人這樣解釋。“應該把公示牌豎起來，告訴大家有多少確診、疑似和密切接觸者，有利于引起小區人員思想重視、行動自覺。現在一些老年人對疫情防控缺乏足夠認識。”張軍浩建議。

臨近中午12時，他們跑了10個小區。身后的張軍浩喊道：“吳科長，您轉業軍人的步伐，我有些跟不上。”吳飛轉身，看到老張喘不過氣。“歇一歇吧！”，老張沒答應，“慢一點就好，我是老疾控人，我可以！”

張軍浩（左一）全家福

鏡頭二：“莫急，我來想辦法。”

2月6日上午，張軍浩剛走到大地社區電機小區門口，“張主任，您來得正好，醫院通知我們接回一名排除的疑似病例，但社區沒有防護服，出租車也不愿進醫院。”社區書記程燕急得直撓頭。

老張愣了一下，“莫急，我來想辦法。”他迅速向指揮部匯報，協調防護服，聯系車輛，來來往往10多個電話后，將這名居民從醫院接送到大地社區。

聽聞張軍浩去世的噩耗，程燕難過得哭了起來。她說，這不是老張的分內事，當時擔心他推脫，沒想到他不光援手，還寬慰我，“大事小情都在社區落地，你們不容易。這事不是個案，市里正在統籌解決。”

老張“變臉”也很快。在康逸家園小區，他發現只在電梯外放置一次性紙巾，廂內沒有。“工作做得還不細，內外均要放置。”電話里，他把程燕狠狠“甩”了一頓，不給這個女干部一點情面。

“他平時話不多，批評人是急出來的。”在聯防聯控組，黃州區衛健局干部徐世權與張軍浩共事時間最長。他說，當時大地社區18個小區有確診病例13例、疑似病例7例、密切接觸者24人，疫情較嚴重。

在一線連續“戰斗”16天，指揮部安排張軍浩2月9日輪休。“直到老張去世后，同事們才知道他患有心臟病、糖尿病、甲亢，平時看他走得慢，總以為他是年齡大、體力不好。”徐世權自責：忙于疫情，沒及時發現老張的病情。

鏡頭三：“希望他在天堂能吃上肉湯圓”

“他以前每天早上8點趕到指揮部，晚上10點多才回家，輪休第一天，想讓他多睡會。”2月9日下午3時，張軍浩的妻子張柳才開始準備午餐，“在一線天天吃盒飯，他覺得肚子燥得慌，想吃一碗我親手做的肉湯圓。”

她和兒子在廚房里拌餡，老張在客廳和同學微信聊天。突然，聽到“咚”地一聲，張柳伸頭一看，老張倒在地上。“五六天前，發現他腿有些腫，催他上趟醫院，他總說現在是疫情關鍵期，單位抽不出人手，再挺幾天就好了。”她預感不祥，等到120救護車來時，老張已停止心跳。

“沒有及時報告組織，中途讓他休息幾天。”2月8日晚上10時許，老張寫完小區防控建議后想喝杯茶，發現扭不開茶杯，喊張柳幫忙。“一個大男人，力氣連女人都抵不到啊？”張柳如今后悔自己的嘲諷和大意。

張柳還不敢把消息告訴80歲的婆婆，叮囑兩個90后兒子保密。“希望疫情過后，他能在天堂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圓。”她說。

“其實不怪嫂子。”老張同事楊帆說，當領導和同事們照顧他年紀大，讓他休息時，他總是說：“我是老疾控人，我可以！”楊帆在工作群里寫下這段話：讓我們暫時忘卻疼痛和悲傷，接過他手中的接力棒，堅決打贏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戰，才是對他最好的告慰。

[責任編輯：楊凡、武云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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