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武漢市武昌區的“高記燒烤·鹵蝦”烤串店是武漢“封城”后武昌城區仍在營業的三家烤串店之一。只做外賣點餐，沒有一天休息，烤串店老板程興玉一個人已經堅持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疫情期間的特殊營業 錢要賺 有些人也不得不得罪

程興玉是土生土長的武漢人。2020年春節前，程興玉像往年一樣，事先備足了春節期間營業所需的肉類。但疫情來襲，武漢突然宣布“封城”，到底是繼續營業，還是像很多其他商戶那樣閉門謝客，程興玉當時面臨著選擇。

程興玉：說得很普通點，如果不開店連口罩都買不起了，1月23日口罩已經二十幾塊錢一個了，而且只有少量的供應藥店里有。平常誰囤口罩？不營業，很簡單，你出門連口罩都沒有，還拿什么吃喝？

當時正值寒假期間，程興玉在外讀大學的女兒回到武漢家中過年。她極力勸說程興玉疫情期間別再營業了，“你這是去拿命賺錢，人家是拿命來吃”。門面房每月房租八千，女兒每月生活費三千，這些客觀因素迫使程興玉繼續開門營業。

在保證自己和食品安全的基礎上，程興玉繼續營業了，但特殊時期的營業并不順利，她有時還要冒得罪人的風險。

程興玉：有一些客人把門推開，強行進來。我是老顧客，你讓我進來吃或者怎么樣，這種情況就只能得罪他了，你以后不在我的顧客群里都行。因為什么？你雖然想吃，但我在工作的同時也要保證我的安全。我一旦上爐子一次性手套一晚上最少要用50雙，我每上一次烤爐我就把手套扔掉，每烤一個單關掉爐子都要換手套。第一干凈，第二安全。我打包遞給快遞小哥，他跟我會有一兩米的接觸，手一定要保持干凈。一次性手套很薄，有時候脫手套會破了，質量不好有時候時候火一烤熔了，你必須得換。

一邊經營店鋪 一邊照顧丈夫女兒 “家人就是要相互扶持”

程興玉原本是一家酒店的客房主管，她的丈夫經營著這家燒烤店。2011年，程興玉的丈夫生了場大病，程興玉辭去工作，代替丈夫打理這家燒烤店。疫情初期，丈夫還能像平常一樣過來幫下忙，施行小區封閉管理后，丈夫就和女兒在家，程興玉干脆一個人住在了店里。

忙著店里，還記掛著家里。程興玉不讓丈夫和女兒在家做飯，每天都是自己給他們做好飯菜，再開車送到小區。

記者：你住這兒冷不冷？

程興玉：還好，有電熱毯。

記者：一直住這兒？

程興玉：對。

記者：要強？

程興玉：也不是要強，他的那場病讓家里經濟急劇倒退，先借錢治病，然后再去還。

記者：真堅強。

程興玉：我在機動車禁行之前去過一次醫院，我戴著N95口罩穿了防護服去給老公開一個很難買到的降壓藥。那是協和醫院自己做的，之前只有京東有賣，但當時京東都不送貨了。那一次真的還是蠻佩服自己的，那時候醫院是禁地，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去的。

記者：你家你是頂梁柱，你老公基本上是配合你生活的。

程興玉：人家不是說上帝給你關了一個門，給你開了一個破窗戶，我就是那扇破窗戶。沒辦法，生活就是這樣的，夫妻倆必須得相互扶持。

冒雨送餐 嚇到腿軟也要把餐送到

2月15日，突如其來的大風、雨雪和冰雹天氣降臨武漢。那天，程興玉只賣出了五六單。因為天氣惡劣，天黑之后外賣騎手不愿意接單，程興玉不得不自己駕車給客人送餐。

程興玉：我2012年拿到駕照到現在，那天是我第一次開車腿軟。空空的城市就我一個車子，所有的信號燈都是黃燈，沒有紅綠燈。我開車有個習慣不鎖門，因為害怕，那天我把門窗都鎖上了。我老公也出去送過，他回來也害怕，說像打仗一樣。

記者：那是很艱難的時候。

程興玉：后來我不讓我老公送，就我開車去送，我想腿抖在車上也沒人看到。

記者：你老公也說了這種環境挺瘆人的，為什么你還要繼續往下干？

程興玉：必須干，做生意都是這樣的。開門就得堅持做下去，我們一做就是一年，2019年365天我是一天都沒休息過。

我沒有錯過武漢的櫻花 不珍惜生活“太對不起自己”

不僅自己堅持開門營業，程興玉還勸說和她的烤串店相鄰的蔬菜店、水果店的老板，也在疫情期間正常營業。

程興玉：我們隔壁賣菜的就是一直保供賣菜的網站，他跟我一樣一天都沒休息，甚至在他準備休息的時候我還鼓勵他，我說你這個時候不賺錢什么時候賺錢？我說得很現實。因為他們有人，進得到貨，有一系列很規范的流程。而且他們一旦關門，老百姓吃不到菜。我說你能賺到錢干嗎不賺？他真的聽了我的建議一直堅持到現在。

記者：這兩個月你們彼此的陪伴，給對方帶來了多大的作用？

程興玉：還是蠻大的，相互支持相互打氣。有時候人疲憊的時候一癱軟下來就軟下來了，有時候你就猛的那一股勁，一咬牙就堅持過去了，挺過來了。

程興玉：早上我會去公園，沙湖公園對面有一片櫻花，因為疫情，武漢人今年很多都錯過了櫻花，但是我沒錯過。我把車開到那里停著去跳繩，每天跳三個回合，四五百個。疫情來得很突然，沒有給你心理準備，所以不珍惜以后的日子，那就是太對不起自己了。生活值得珍惜，我們應該好好活著，過好每一天。

武漢人民都是英雄 我是“女漢子”

3月24日，湖北省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通告，4月8日0時起，武漢將解除離漢通道管控，一座一度被束縛住“手腳”的城市即將舒展開來。程興玉相信，那些喜歡堂食的客人會很快歸來。

程興玉：武漢人不喜歡孤單，哪怕吃熱干面，早上也是三五成群的，張家長李家短地在那里聊天。我喜歡我烤好一桌的東西給全部吃光，他很開心地走了。

記者：你覺得武漢人厲不厲害？

程興玉：武漢人厲害，不是鐘南山說了嗎，武漢市是很英雄的城市，我們武漢人民都是英雄的人民。

記者：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

程興玉：我應該算女漢子，這是所有人對我的評價。

制片人丨張士峰

編輯丨張宏飛 劉峻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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