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紀檢監察報
2020-12-30 10:43:12
原標題:鋼琴家傅聰:“我的東方人的根真是深”
來源:中國紀檢監察報
鋼琴家傅聰去世
“我的東方人的根真是深”
當地時間12月28日,翻譯家傅雷之子、國際知名鋼琴家傅聰因感染新冠病毒在英國逝世,享年86歲。
1934年3月生于上海的傅聰,幼年時就顯露出對音樂的熱愛與天賦。七歲半時,母親為他購買了鋼琴,父親手抄五線譜,并親自督促其學琴。從那時起,傅聰每天用數小時的時間練琴,“一年365天,沒有一天不練”,手指酸痛也不敢放松。九歲半時,他拜李斯特再傳弟子,意大利指揮家、鋼琴家,時任“上海工部局交響樂隊”指揮的梅帕器為師,在其門下受教三年。
1954年8月,傅聰赴波蘭留學,1955年3月代表中國參加第五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名列第三,并斬獲演奏難度最大的“最佳瑪祖卡演奏獎”,這是中國人首次在國際性鋼琴比賽中獲獎。回憶起比賽前的經歷,傅聰曾笑談,那時每天練琴12個小時,夜里也時常興奮得睡不著,一旦想到一個樂句與另一個樂句之間的關聯,就要從床上蹦起來練習。
“在他之前,這個獎從來沒有授給過斯拉夫體系以外的鋼琴家。”知名樂評人李嚴歡說,“他把每一首《瑪祖卡》都彈成了高度藝術化的精品,將肖邦音樂里的舞蹈性和詩一般的意境完美結合。”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爾曼·黑塞在83歲那年,偶然在收音機里聽到傅聰演奏的肖邦作品,激動地寫了一篇文章,形容這是他等待了一輩子的鋼琴家:
“我所聽到的不僅是完美的演奏,而是真正的肖邦。那是當年華沙及巴黎的肖邦,海涅及年輕的李斯特所處的巴黎。我可以感受到紫羅蘭的清香、馬略卡島的甘霖,以及藝術沙龍的氣息。樂聲悠揚,高雅脫俗,音樂中韻律的微妙及活力的充盈,全都表現無遺。”
盡管被認為是肖邦作品的最佳闡釋者之一,傅聰的視野卻并不局限于肖邦。從巴洛克時期的斯卡拉蒂,到古典時期的莫扎特,再到浪漫派的舒伯特、印象派的德彪西,都在他擅演的范疇。他曾說:“我希望給人們帶來的不只是肖邦這一個瑰寶,我還想做得更多。”
傅聰認同貝多芬給人的是戰斗的勇氣,莫扎特則給人無限的信心。“有了視患難如無物,超臨于一切考驗之上的積極的人生觀,就有希望把藝術中美好的天地變為現實。”
傅雷夫婦于1954年到1966年寫給傅聰的書信匯成《傅雷家書》。《傅雷家書》最早出版于1981年。傅聰曾坦言,一生難忘父親早年的教誨,譬如那句擲地有聲的“先做人,其次做藝術家,再次做音樂家,最后做鋼琴家”。
無論做人還是做音樂,家書中的“赤子之心”四字對傅聰影響深遠。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獲獎后,他在寫給父親的家書中提到:“中國人詩詞中含蓄的、浪漫的家國情懷像極了肖邦的內心。”
“我和音樂的關系,是從‘天人合一’的基本觀念來的,所以我對音樂的感覺跟別人不太一樣。”傅聰曾說,自己一輩子都在鉆研音樂,接觸東西方的文化,思考音樂與文化的連接,“只有視野開闊了,心里才會有豐富的聯想。”
得益于中國文化藝術的積淀,傅聰常以中國傳統的哲學、倫理、詩詞和美術等方面的理論觀點和藝術表現方法,去理解闡釋歐洲音樂家的作品。他把莫扎特比作李白,把貝多芬比作杜甫,把舒伯特比作陶淵明,而把肖邦看作李后主。“西方古典曲子有它獨有的意境,但當我彈奏時,常常聯想到那就是中國的哪一首詩。莫扎特有一章回旋曲,主題就是:每一次回來,卻更添加懷愁,而且結束之時好像不曾結束,恰似古詩中‘更行更遠還生’的味道;中間有兩句曲調,簡直就是‘觸目愁腸斷’。總之,我彈奏時,仿佛感到‘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
晚年的傅聰,依然出現在世界各國的音樂廳里、大師班上。他說:“我的東方人的根真是深,好像越是對西方文化鉆得深,越發現蘊藏在我內心里的東方氣質。東方自有一種和諧,人和人的和諧,人和大自然的和諧。東方的藝術是要化的,因為化了所以能忘我,忘我所以能合一,和音樂合一,音樂、音樂家、聽眾都合一。”
對2014年傅聰在上海的最后一場音樂會,樂評人顧超記憶猶新。“他的演奏,不是純靠技術和感情,而是有很多的美學思考在里面,是中國文人傳統和現代西方音樂結合的典范。”
作曲家陳鋼認為,傅聰的藝術之路,是一條以民族文化根蒂來開發,走向世界藝術之巔的“通路”。陳鋼相信,對于一個藝術家來說,文化底蘊的重要性超過技巧。最重要的是要先做一個健全的、有良知、有情懷、關心世界的人。(本報記者 楊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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