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東京6月4日電（記者方藝曉）“身邊朋友很多都來過日本旅游，讓幫忙代購的朋友明顯少了，現在我們來最看重的是體驗。出國嘛，最希望能親身感受一下國內沒有的。”端午假日期間，前來東京游玩的陳先生這樣告訴記者。

如此“少買東西、多買感受”的中國游客，記者在采訪中遇到不少。從他們身上可以明顯感到，中國游客赴日旅游的消費方式正悄然改變。

面對這種轉變，日本如何應對？

日本參議院最近通過重新修訂的《外語導游法》和《旅行業法》，放寬對導游的限制，使沒有考取外語導游資格證的人也可提供有償導游服務。

這是“妙招”還是“昏招”？看業內人士怎么說。

【從“買東西”到“買感受”】

在新宿一家大型電器店，中文導購王女士告訴記者，游客“爆買”情況依然存在，但比起往年熱度似乎有所消減。

“前年在中國游客中人氣最高的日本馬桶蓋、電飯煲已不是最吃香的了。去年客人最喜歡買的變成吹風機、剃須刀等小電器以及口罩、潤喉糖等。今年買這些的游客明顯比去年少了。”

走在東京新宿、銀座、澀谷等商圈，拎著大包小包的中國游客身影已不多見。在很多大型商場的游客退稅柜臺，已難見往日大排長龍的盛況。

銀座三越百貨的機場免稅店。

而在人氣壽司店前躍躍欲試、到賞櫻圣地開心合影的中國游客日漸增多。從“爆買”轉變為體驗，似乎是越來越多中國游客的選擇。

在日從事旅游業的孟先生告訴記者，比起跟團出游，近來更多的中國游客選擇以自由行的方式體驗異國風情。

東京千鳥淵，游客劃船賞櫻的景象。

“以前的客人最喜歡進藥妝店買買買，我們團里經常有客人在藥妝店一買就花掉上萬元人民幣。現在，明顯感覺到年輕人更愛買感受。很多游客事先在網上查好攻略，做好功課。來日后喜歡體驗泡溫泉、試穿日本和服、感受美容沙龍服務、品嘗壽司、和牛等。4月時來日賞櫻的游客比往年大幅增長。公司也從這點出發，開發了更多體驗式的線路套餐。”

【日本社會思應對】

中國游客帶來的一系列消費數據曾令日本經濟界興奮不已，而他們不再“爆買”的旅游方式也引起日本社會的注意。

東京銀座三越百貨外觀。

日本經濟評論家山崎元表示，現在走在銀座，雖然依然能看到很多中國人的身影，但他們已不是購物的主力。更多赴日中國游客以觀光而非購物為目的。在銀座小胡同里的小咖啡廳，以前少見的中國游客身影現已屢見不鮮。

中島惠在《爆買之后去向何處》一書中分析，很多日本人對中國游客還停留在“衣著鮮艷婦女團”的刻板印象。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中國游客英語流利、衣著優雅、有他人意識。他們的旅游目的也與日本人無異。

中國游客的消費動向已經從幾方面“進化”：從購物到體驗；從大都市到地方城市；從團隊游到自由行。

書中說，這種轉變速度是很多日本商家沒有預料到的。日本人應更多關注這樣的新興群體。

《打開中國游客錢包的80種方法》一書則認為，“爆買”曾給日本帶來賺錢的新機遇。在“爆買時代”結束的當下，要吸引中國消費者，則需要商家提供與價格相符的服務和體驗。

【放寬導游限制】

日本政府如何應對變化中的外國游客？

日本參議院全體會議5月26日通過了重新修訂的《外語導游法》和《旅行業法》，這就放寬了之前的限制，使沒有考取外語導游（“通譯案內士”）資格證的人也可提供有償導游服務。

以前，在日本只有持有“通譯案內士”資格的人才可以當導游賺錢。沒有這個資格證的話，當有償導游屬于違法。

在日本導游經兩天培訓后發布的證書。

在日本，外語導游和律師、醫生一樣，都需經過國家級考試。除精通外語，這些導游還必須熟知相關的日本歷史、地理、政治、經濟、文化等知識，需通過筆試、口試等多個環節考核，合格者不多。2016年通過資格考試的有2404人，合格率僅為21.3%。

目前，日本全國擁有該資格的導游僅兩萬人左右，其中英語導游占67.8%，而需求高漲的中文導游僅占12%。四分之三的專業外語導游主要在日本首都圈及關西地區的大城市工作，令一些希望招攬外國游客的地方縣直呼頭疼。九州地區的7個縣內，取得資格的中文導游僅有一百余人。

修改后的《外語導游法》規定，口譯導游的國家資格考試仍得到保留，但限制放開，將承認更多掌握英語及其他語種的導游的合法性，在地方城市提供景區導游服務的人也將增加。業內人士分析，政策放開后，很多地接社導游稀缺的情況將得到緩解。

【賣旅游線路產品更方便】

據日本觀光廳統計，2016年度訪日外國游客人數突破了2400萬人次，連續四年創新高。其中中國游客最多，達630萬人，約占26%。

日本政府定下到2020年訪日游客增至4000萬人的新目標。但游客數量受到全球經濟走勢和日元匯率行情等影響，目前增速略有放緩。

銀座街景，游人如織。

為給訪日游客提供便利，進一步吸引外國游客，日本去年開始提出加快放寬旅游市場限制、完善相關基礎設施的提議。

作為放寬政策的一環，部分地區的旅游套餐和體驗式路線的銷售也將更加方便。

據業內人士介紹，目前日本的酒店和旅館在銷售當地名勝古跡等旅游產品之前，均需登記。由于日本政府對營業保證金和凈資產等注冊條件的要求十分嚴格，能夠參與的商家有限。今后，日本觀光廳將根據旅游業的需求放寬限制，只需履行簡單手續即可銷售旅游線路產品。

日立海濱公園里各國游客賞花景象。

完善基礎設施也成為課題之一。日本國土交通省將對高速公路進行路線編號，讓外國人也可輕松租車自駕游。

日本政府還將修繕港口，方便大型郵輪停靠，加速推進在道路和鐵路標識上使用外語。具體措施將于今年集中啟動。

為積極應對外國游客乘坐郵輪訪日，日本政府正討論在貨運港口設置入境審查設施等放寬政策。

【業內人士擔憂】

修改后的旅游法引起了日本旅游業人士的質疑。有人擔憂，放寬限制雖填補了導游稀缺的空白，卻容易助長“黑導游”在日本壯大。

隨著訪日游客不斷增加，很多問題接連浮出水面。部分為游客提供住宿和交通服務的“地接社”為賺取利潤，提供名不副實的旅游產品，甚至有黑心導游使出誘導消費、更改行程、亂收費等招數“宰客”。

日本旅游翻譯協會副會長木脅祐香認為，導游決定了游客對日本的印象，可謂是“民間外交官”。僅有外語能力是不夠的，還應具備日本歷史、文化等各方面知識儲備，以服務提升游客滿意度和觀光質量。日本有必要采取措施培養更多優質導游。

對此，日本觀光廳表示，將對一些地接旅行社實施注冊管理，掌控其實際情況，建立指導和監督制度，把控旅游從業人員的從業資格，確保相關產品的質量。觀光廳還將討論制定機制，防止不良導游增加。

同時，新法規定外語導游必須定期接受培訓，以保證導游服務質量。（文中圖片均為記者方藝曉拍攝）（來源：新華社客戶端）

[責任編輯：楊凡、蘇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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