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biāo)題：老煙臺的水爐

來源：煙臺晚報

原標(biāo)題：老煙臺的水爐

來源：煙臺晚報

高守蓮

在沒有家用電器燒開水的年代，老煙臺人為不喝生水，那可是各顯神通。

家家戶戶都用竹坯或鐵皮包著瓶膽的暖水瓶，朋友結(jié)婚，能送對彩色鋁皮暖水瓶也很有面子。每個家庭必備一把帶嘴的洋鐵壺，冬天生爐子時，把盛水的鐵壺放到爐子上，燒開后裝進(jìn)暖水瓶，一把鐵壺可裝兩暖水瓶。

不生爐子時則因家庭而異，孩子多的家庭直接用做飯的大鐵鍋燒，水開后用水舀子裝進(jìn)暖水瓶。還有專門用白鐵做成中間燒木柴、外圍盛水、帶壺嘴的“快馬子”燒水的。如果直接拿暖水瓶到水爐打開水，那就一瓶一分錢。

上世紀(jì)80年代以前，水爐遍布老煙臺市區(qū)，居民就近打開水很方便。有的雙職工為節(jié)省時間，上班時把暖水瓶送到水爐房，晚上下班前，由經(jīng)營者提前裝滿開水，下班后直接提回家做飯省不少事兒。糧食計劃供應(yīng)年代，晚上吃“半干半稀”，一般家庭主婦會煮一鍋雜糧面條，連湯帶面盛到盆里漲一會兒，溫度適宜了再盛到碗里喝面湯，既充饑又省糧。

開水爐的生意收入微薄，一般都是年老體弱或家庭子女多、缺勞力者為生計而經(jīng)營。他們在賣開水的同時，還用幾個奇異的大玻璃瓶裝點兒桔子瓣糖、青果糖和小動物餅干賣。一分錢可買兩塊桔子瓣糖或一塊青果糖和一個小動物餅干。夏天還用保溫桶賣冰棍，二分、三分錢一根，最貴的蛋黃、牛奶冰棍五分錢一根。也有賣煙酒雜貨和食品的小鋪兼營水爐，主要分布在一些繁華商業(yè)區(qū)。

最出名的是坐落于芝罘區(qū)太平街的大北屋，以外號叫響的“大豬嘴小鋪”，外號雖不雅，但憑著與小太平街交會、通往繁華商區(qū)的優(yōu)越位置和經(jīng)營者的厚道，其主營的煙酒、食品、文具、小雜品等生意蠻不錯。其兼營的水爐，旁邊放個圓桌、幾把方凳，天冷時街坊鄰里可以坐在那兒聊聊天。

大多數(shù)水爐開在街頭巷尾的耳房里，面積較小，一人多高的圓形金屬水爐就占據(jù)了大半個耳房。從水爐外觀看，可見上下兩層，爐頂有一根圓煙筒直通房頂外，一個帶蓋的圓口往爐內(nèi)灌注涼水。按照冷水往下沉、熱水往上升的常識，上層水箱外鑲一根圓形玻璃管顯示熱水量，玻璃管上面有哨笛，水燒開了哨笛會響，附近的居民可循著哨笛聲而來。水爐底層是爐膛，有長方形或圓形小鐵門往里填煤。燒水時，火苗紅彤彤。無人打水時，打開小鐵門，壓上煤封住爐火不熄滅，燒水時捅開爐火即可。

在自來水沒有入戶的年代，幾條街道才有個露天自來水栓，專人看管，定時開放。家家戶戶都備有可盛兩擔(dān)水以上的大水缸，還有一條扁擔(dān)兩個水桶，大都由半壯小子或姑娘放學(xué)后去排隊挑水。遇上旱天水流細(xì)，水桶就排成了長龍隊。

對用水大戶的水爐，往里注水可不容易。在面積狹小的耳房內(nèi)，除了水爐，還要備一口盛10擔(dān)水的大缸，上面蓋著白鐵蓋子。離自來水栓近的水爐，通常負(fù)責(zé)保管著水閥開關(guān)。他們可利用無人挑水的時間，用一根長膠皮管子套在自來水龍頭上，直接往水爐注水，再把大水缸注滿備用。但離自來水栓遠(yuǎn)的水爐就費(fèi)力了，需要先挑水注入水缸，再把水缸里的水加到水爐里。有條件的，在大板車上安裝一個木質(zhì)或膠皮大水桶專門拉水，先灌滿大水缸，再往水爐里灌。聰明的燒水人會找鋦鍋匠在水缸沿下鉆孔，安裝一個水龍頭，套上膠水管，通過壓力揚(yáng)水，給水爐注水，省去了一瓢一舀加水的麻煩。

我家住芝罘區(qū)雙龍胡同，對兒時常打開水的悅來街南北路口的兩個水爐記憶猶新。北頭的水爐離我家直線距離近，水爐燒開水的哨笛聲在家就能聽見。但胡同北頭有墻頭擋著，等我拿著暖水瓶從南面轉(zhuǎn)出胡同趕到水爐，往往開水已經(jīng)賣完了，只能再提著暖水瓶往街南頭的水爐趕。

這條街也就百米左右，坐落在張裕公司（現(xiàn)張裕博物館）斜對面的居民區(qū)，兩邊帶排水溝的水泥路面四五米寬，貫通南北，四通八達(dá)，往來行人多。這一帶開的水爐，舊社會多為洋人和喝茶的人服務(wù)，新中國成立后為轄區(qū)居民服務(wù)。

悅來街南、北路口的兩個水爐都設(shè)在路西民居的耳房內(nèi)。南口水爐由一小腳婦女經(jīng)營，北口水爐由一老翁經(jīng)營。北口水爐離街對面的自來水栓很近，十幾米長的膠皮管就可直接灌水到水爐。離自來水栓遠(yuǎn)的南口水爐就費(fèi)勁了，但小腳婦女那聰明的丈夫有辦法，專門制作了膠皮水桶放在大板車上，給水爐拉水，上有注水口，下有放水口連接軟管。

南門外菜店斜對過那個水爐，離自來水栓30多米，60多歲的大老林，一有空就一手提一個水桶，到自來水栓那兒提水，倒進(jìn)大缸。有時二兒子下班幫著提，上小學(xué)的幺兒提不動就用扁擔(dān)挑。大老林和二兒子個頭高，直接就能把水桶舉起來注入水爐，幺兒只能踩著小板凳，用水舀子往里灌。老爺子心疼幺兒，就把收的鋼镚按一分、二分和五分積攢，滿一百個卷一卷，留出水爐買煤的成本和生活費(fèi)，每周獎勵幺兒一卷一分錢的鋼镚，讓他星期天到公利市場排隊買免票的豬骨頭改善生活。

隨著液化氣進(jìn)入百姓家，到水爐打開水的人逐漸減少，水爐也就陸續(xù)退出了居民區(qū)，但一些機(jī)關(guān)和企業(yè)的免費(fèi)水爐則保留到上世紀(jì)90年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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