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遭遇電擊失去雙手 喂豬養魚點鈔樣樣行 漂亮妻子比他小12歲

我若不勇敢 誰替我堅強

何世華用斷臂劃船喂魚

5月7日，合川區云門街道大碑村11社，村民何世華家。時值午飯時間，餐桌上一葷一素一個湯，外加兩碗白米飯，他們吃得津津有味。與重慶晚報記者聊到上小學和幼兒園的兩個兒子時，他臉上全是藏不住的幸福。

妻子唐光紅用筷子吃飯夾菜，他不用，他沒雙手，在半截小臂上套一個鐵圈，借助圈上那個焊牢的鋼叉子把飯菜送進嘴。用這種方式吃飯，他動作熟練，速度甚至比妻子還快。

慢新聞—重慶晚報記者 黃艷春/文 首席記者 冉文/圖

切菜

“我考慮了3天，最終經老家趕來的姐姐勸說，我配合治療……那年，我才28歲”

何世華今年50歲。粗看，他壯實的身體與沒手的一對小臂形成強烈反差。細觀，他相貌談吐像極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明星“大傻”成奎安?！按笊怠痹陔娪爸谐ｏ椦莘磁桑壑杏刑焐暮輨艃?。

在何世華眼里，也能看到這股勁兒，唯一不同的是，他把這股狠勁兒用在失去雙手后的生活自理上——當天中午餐桌上的菜有熗炒空心菜、青椒炒肉片、白水素菜湯，基本上是他做的。切肉、洗菜，一對小臂干活兒跟正常人沒區別：青椒放在菜板上，他先用一對小臂夾住菜刀把青椒壓扁，防止切時滾動，接著再用小臂夾刀片開始切。如果青椒發生滾動，他會重復壓扁青椒這個動作，然后再次開切……

何世華習慣抽煙，但取煙、點煙、抖灰不需旁人幫忙：夾起煙盒，借助小臂左右搓幾下，煙盒略變圓柱形，盒里的煙不再那么緊實；煙盒送嘴邊，嘴唇收緊叼出一支；小臂放開煙盒，再夾一個常見的打火機，打火機被右小臂移到左小臂肘窩處箍牢，右小臂按壓打火機開關?！芭尽钡囊宦暎鹈绯霈F，煙點燃，煙霧從他鼻孔冒出來。抖灰的方式有些特別：低頭，香煙指向地面，嘴唇露出一條縫，靠吹氣把煙灰吹掉。

煙氣繚繞中，何世華的思緒回到過去。五兄妹中，他排行老幺，小學輟學，跟村里很多小伙一致，成年后外出打工。那時，“大傻”主演的那些港片熱映，因相貌和體形有些“大傻”風范，何世華的著裝也悄然改變，蓄著那個年代時髦的齊脖長發，穿花襯衣，手上戴著一塊顯眼手表……

喂豬

他說，他的明星相沒給他帶來明星命，卻因熱心腸痛失一雙手。1994年6月，他在廣東省一家公司打工，宿舍是公司租的民房。一天，宿舍的水池堵塞，他主動疏通，工具是就地找的一根5米多的鋼筋。鋼筋需豎著插進下水道，另一端由工友在他身后抓住負責推送。鋼筋韌性強，工友意外失手，電光石火間，一端插進下水道的鋼筋突然彈起，搭在過道外不遠處的高壓電線上。

“我看到鋼筋一下紅起來的瞬間，就沒知覺了，進醫院一天多才醒過來。后來才曉得是工友們用木棒把鋼筋跟高壓線分開，保住了我的命。醫生說我雙手保不住，只能鋸掉。我考慮了3天，最終經老家趕來的姐姐勸說，我配合治療……那年，我才28歲?！敝v起失去雙手的過程，如今的何世華眼中已沒有痛苦，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何世華因為失去雙手迷茫了一年多，甚至想到過輕生。在傷愈后回老家養傷的日子里，他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灰色的，看不到人生方向。

后來，他能下床活動了，學著訓練腳代替手穿衣、洗臉和吃飯，但練了近3個月，腳離頭的最近距離一直是40多厘米。慶幸的是，他摸索出借助工具的辦法，比如在褲子拉鏈上接一根小繩，用小臂夾住可完成拉鏈的開閉；在鐵圈上焊個鋼叉，戴在小臂上吃飯等等。逐漸地，生活可以自理了。

點鈔

“那個時候把數錢的基本功練熟了。賣了半年票，我開始在村里開副食店”

沒有雙手，靠什么謀生？

4年前，何世華把家安在當地一座水庫邊，在約50畝的水域里養魚的同時，他還養了一批豬。

現在，他養了近100頭豬，前兩天還賣出兩頭。7日下午，他用1000元現金向重慶晚報記者演示了點鈔及鑒別假鈔的過程：小臂夾住鈔票，躬身放地，右臂輕壓最上面那張鈔票，接著一個平劃動作，一疊鈔票立即聽話地像攤開的撲克牌一般首尾相接。小臂夾起一張，放在緊鄰這疊鈔票的旁邊，心里默默記數。期間，他還對極個別鈔票反復搓幾下，然后滿意地放到那疊鈔票上。

“假錢的紙張韌性差些，它為模仿真鈔的觸感，會刻意做得稍厚一些?！焙问廊A解釋了對部分鈔票反復搓的原因。

除了把錢放在地上數，他還會在大腿上數。唯一不同的是，那疊現鈔的一端被他左小臂壓住，右小臂輕壓錢另一端輔以劃半圓的動作，這疊現鈔就成了一個扇形，數錢全憑右臂觸感反饋。遇可疑鈔票，他仍會抽出來反復搓。

他回憶，用這種方法數錢始于30歲那年。那一年，他在二姐的鼓勵下到中巴車上賣票。除硬幣沒辦法找補外，他過手的錢基本上都是零鈔?！澳莻€時候把數錢的基本功練熟了。賣了半年票，我開始在村里開副食店。其實，這個社會誠信的人很多，20年來，我僅收到過兩次假鈔?！?/p>

吃飯

不論是養魚還是養豬，不可能每次都有人上門收購，他需要送貨、買飼料。在他家院壩外，停著一輛載貨三輪車，是他的交通工具。三輪車的扶手上，各裝了一個小鐵圈，大小恰好可固定他的一對小臂；水庫岸邊，泊著一艘用于撒網等用處的鐵皮船，雙漿上也各裝了一個小鐵圈。

何世華很豁達，笑聲爽朗，經常露出一口白牙。牙齒也是他很重要的謀生工具：拆飼料口袋封口線時，牙齒在嘴唇的配合下很快找到線頭，當線頭被牙齒撕出10多厘米長后，一對小臂開始派上用處，夾住線頭越拆越長，通常不到半分鐘，塑料袋便被打開了。

何世華留著一張當年打工時雙手完好的照片

“在農村，一個沒手的人養活自己都不容易，組建家庭靠什么來支撐？”

何世華的妻子叫唐永紅，今年38歲。家里的相冊上，她眉目如畫，非常漂亮。在那張有她、兩個兒子和丈夫的全家福照片里，她的臉上寫滿幸福。

怎么找到這個年輕漂亮的妻子的？何世華笑呵呵地說，那是14年前，他在緊鄰云門街道的錢塘鎮養魚，承包的也是一座水庫。唐永紅的家在水庫邊，常在岸邊洗衣服。一來二往，兩人就熟悉了。她母親的老家在何世華那個村，彼此認識。老人有意搓合女兒與何世華。

“在農村，一個沒手的人養活自己都不容易，組建家庭靠什么來支撐？確定戀愛關系前，她很直接地問我。我回答她，安了家，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家照顧好?！彼f，現在看來，當年那個承諾兌現了：家是磚混結構，整潔干凈，沙發、熱水器、空調等一應俱全，每年養殖收入有四五萬元。

一家四口幸福的合影

唐光紅說，當初與何世華相愛，完全是被他的踏實和生活勇氣吸引，“那時，我眼里都是他的優點。他雖然沒有雙手，我卻找不出任何不喜歡他的理由。也曾經仔細想過，嫁給他后，他今后的生活可能有些不便，但有我在，就不存在任何問題?！彼f，歲月為證，她當年的選擇沒有錯。

“凡是對這個家庭有貢獻的事，弟弟都非常愿意去做，從沒聽到過他一句抱怨?！焙问廊A的二姐何冬梅告訴重慶晚報記者，在中巴車上賣票的經歷，增強了弟弟對生活的信心，弟弟也知道，有壓力、有挑戰，人一輩子才更有意義。

重慶晚報記者注意到，何世華家的客廳電視墻上方，掛有一幅唐永紅繡的十字繡，圖案中央有一張餐桌，餐桌上有鮮花和美酒，餐桌上方是兩個由愛心模樣組合的大字“愛家”，還配了“溫馨樂園，甜蜜世界”的祝語。

何世華的家庭無疑是幸福的。今年初，云門街道辦事處推薦他參選“2017年度最美合川人”，推薦理由是——身殘志堅，勤勞奮斗，書寫絢爛人生的“無手硬漢”。后來他成功當選。

采訪中，重慶晚報記者向何世華推薦了紅極一時的勵志文集《我若不勇敢，誰替我堅強》。他坦言還沒看過，但“人確實必須堅強，因為其他人沒有義務一直幫助你，只能靠自己”。

[責任編輯：楊凡、楊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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