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鎮江破獲特大非法采砂案——

長江盜采船夜捕記

本報記者 王偉健

《 人民日報 》( 2020年07月06日 第 14 版)

歷經三個多月深挖徹查，江蘇鎮江警方成功搗毀一個在長江流域江蘇段、安徽段作案300余起的特大非法采砂犯罪集團，抓獲犯罪嫌疑人44名，扣押船只30艘，初步查明盜取江砂100余萬噸。

7月2日，鎮江警方舉行新聞發布會公布了這起特大非法采砂案，這也是江蘇省今年第一起現場查獲的非法采砂案件。

深夜長江大追捕

今年2月底，鎮江市公安局水警支隊接到舉報，稱長江鎮江段有非法采砂團伙作案，但是具體作案時間和地點不明。

“鎮江位于長江和大運河的交匯點，長江大保護的職責使命尤為突出。”鎮江市副市長、公安局局長王文生對線索非常重視。鎮江水警支隊成立專案組，聯合水政、海事、漁政等部門走訪調查，初步掌握一個以“周老五”為首的非法采砂團伙在長江115—119號浮標之間水域活動，作案時間為深夜11時至凌晨4時許。

“我們想了很多方法，如上下游聯動巡查、錯時段巡查，連貨船都租用了，可起初總是撲空。”這讓水警支隊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張彥龍很是奇怪。他還不知道，就在江上報警點不遠處的岸上，一支望遠鏡正時刻盯著他們的行蹤。

3月19日深夜，張彥龍想“換換法子”。他們聯系漁民，駕駛借來的快艇換了地點上船，從世業洲小江水域繞到長江119附近水域時，張彥龍的眼睛突然亮了：夜幕下，一排大黑管子豎立在空中，不停向外吐出黑水，一艘采砂船與一艘運砂船正在作案！

“我們是鎮江水警，所有人雙手抱頭蹲下，配合調查。”原本被黑夜籠罩的江面，頓時燈光閃爍，喊聲震天。盡管采砂船上的4名采砂人員被控制在駕駛室內，但旁邊的運砂船卻加速逃離現場。張彥龍當即安排2名民警在采砂船上留守，自己和漁民駕駛快艇在后邊緊追不放。4艘執法船只和1架無人機緊急出動，與南京水警形成合圍之勢，終于在南京與句容交叉水域將運砂船抓獲。

為暴利，犯罪嫌疑人不惜鋌而走險

當晚，警方共抓獲涉案嫌疑人5名。“船主”坦白，是一個叫“周老五”的人安排其“頂包”。案發3天后，外號“周老五”、真名周某江的男子被抓獲歸案。“經我們了解，‘周老五’是這幫‘砂耗子’的頭目，在江上倒騰‘黑老飄’(即江砂)。”辦案民警邱峰說。

為什么犯罪嫌疑人如此鋌而走險？據了解，一噸江砂，如果達到一定品質，正常每噸出水價20至30元，最高時達到60至70元，靠岸價是出水價的兩倍以上，而非法采砂一晚上能偷采1萬余噸，可謂是江底的“黑金”。5月28日，該案被公安部列為部督辦案件。

“我們要挖出利益鏈，既要打掉非法采砂的犯罪團伙，也要向上游改裝船廠和下游銷售市場深挖。”鎮江市公安局黨委委員陳憲根說。專案組比對查詢相關信息15萬余條，梳理銀行交易記錄1萬余條，分析研判運贓貨船數據8000余次，還多次赴安徽、浙江、山西等地開展調查取證和抓捕工作。

目前，44名犯罪嫌疑人均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警方扣押采砂船7艘、運輸船20艘、用于望風的快艇3艘。

打擊非法采砂還要加大處罰力度

“非法采砂嚴重威脅到長江生態、堤防和船舶航行安全。”陳憲根說，非法采砂會改變河床地貌地形，影響下游水文情勢；河道采砂改變了泥沙輸移的穩態，引起河槽下切，威脅下游橋梁、岸堤和管道的安全；同時，無序開采會改變航道原有的水文環境，使水流流態紊亂，破壞航道。

江蘇省環科院水環境研究所所長凌虹介紹，濫采亂挖江砂還會導致開采區鄰近水域濁度上升，增加下游水處理成本；影響地表水和地下水的分配，導致地下水位下降，水質惡化；同時，破壞河流生態系統，造成河岸帶倒退，改變生物繁衍習性，導致生境多樣性喪失。

有專家建議，打擊長江非法采砂，還要加大處罰力度。鎮江市公安局水警支隊副支隊長傅振杰說，現在對非法采砂的刑事處罰力度仍然較輕，“周某江2019年11月曾因非法采礦罪、行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緩刑2年。這次作案時，他仍處于緩刑期。”

王文生介紹，為了保護長江生態，鎮江水警堅持對非法捕撈、非法采砂嚴打快打，2017年至今，共查獲非法采砂案件7起，其中公安部督辦2起、江蘇省公安廳督辦1起，采取刑事強制措施100余人。

[責任編輯：楊凡、崔中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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