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華聲在線
2019-06-27 18:27:06
風從東方來
雨后初晴的毛里求斯習慣用浪漫的彩虹迎接客人。
在毛里求斯,中國元素隨處可見。相傳,最早把榨蔗制糖技術引入毛里求斯的,就是中國人;祖籍中國廣東的朱梅麟,因為對毛里求斯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成為唯一被印在外國貨幣上的中國人。
我們從唐人街出發,在路易港,參加中國老師和非洲小朋友的開學第一課;在中部城市莫卡,拜訪一位改善當地紅茶品質的中國茶藝師。
中非漢語橋 開學第一課
4月29日,是位于路易港的毛里求斯教育部下屬小學開學的日子。
開學,意味著新的起點,賈靈芝決定,和另外兩位來自中國的志愿者老師,一起為學生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開學第一課。
火紅的燈籠、精美的中國結、中國地圖,新學期,中文班的教室被三位老師裝扮得煥然一新。
賈靈芝:我想讓他們懂時間過去就回不來了,我想讓孩子們自己理解,我想要珍惜時間,滿滿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
王晨皓:這堂課主要講的是珍惜時間,放在開學的話,應該是最好的一個結點。
劉丹丹:希望孩子們在開學的第一天能感受到中文的樂趣。
自從15年前開設以來,中文就成為毛里求斯教育部下屬小學最受歡迎的課程之一。目前,全校650名學生,其中210名學生選修中文,幾乎每三名學生中,就有一位學習中文。
今天的這堂特別的課,由賈靈芝老師主講,劉丹丹和王晨皓也要在課堂上完成特別的任務。
中文是世界上公認最難學的語言之一,來自中國的老師總會用有趣的教學游戲,提高孩子們學習中文的興趣。
賈老師給學生們出了一個謎語——什么東西,一沒有聲音,二沒有顏色,三沒有價格?
賈老師沒有給出答案,也沒有評判對錯,而是讓大家拿出上課前收到的特別的課本。
孩子們手上的糖果卷軸,是三位老師為開學第一課連夜制作的,卷軸上就印著今天要講的中國漢樂府詩歌《長歌行》。
王晨皓;開始是我們定下的主題是講珍惜時間嘛,我們就想能不能結合一下中國古代的一些傳統(文化),我們想到了用古詩。
賈靈芝:我們希望中國文化的東西能夠進入到孩子們的心田里面,能夠帶給他們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賈靈芝:教漢語讓我感受最有意義的時刻,基本上就是我在看到孩子們眼睛的時候,他們的眼睛能夠傳達給我一種信息,就是他們特別地想要了解漢語,他們想要了解中國文化,可以很直觀地從他們的眼神當中看得到。
為了幫助學生更好地領會《長歌行》的意義,賈靈芝將學生分成了兩組,由劉丹丹和王晨皓作為隊長,分組學習。規則是在十分鐘之內,完成小組理解與朗讀,并且要把自己對這首古詩詞的理解畫出來。
賈靈芝:孩子們在學習漢語為什么是這樣的語序的同時,其實孩子們學習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
賈靈芝:讓我最驚喜的是孩子們最后把對這首詩的理解畫出來,他們能切身的想到說,今天我們學了珍惜時間,那么以后我要學習了,我要學中文,我要看書,我覺得這是證明了今天他們懂了,給到他們一些積極的影響的地方,我很開心。
課程的最后,賈靈芝讓每個學生在許愿貼上寫下自己這個學期關于時間的目標,并且依次貼在教室前方墻上的“愿望樹”上。
賈靈芝:一件事,你如果把它具像化,我們就擺在班里,你的小目標寫下來,就貼在這兒,對于孩子們來說,每一天都可以提醒他們,要切實地這樣去做。
這些目標,樸實而具體,開啟了這群孩子腳踏實地的追夢之路。
毛里求斯教育部下屬小學校長——帕特里莎 布朗克:我們學校這幾位來自中國的老師,他們都非常熱情友善,他們幫助我們的孩子愛上中文這門語言。
毛里求斯是最早將中文作為第二外語,納入國民教育體系的非洲國家之一,目前,中文已經成為當地小學升入中學的會考科目。
也許,孩子們還不能完全理解古詩詞中的深刻道理,但是中非友誼的花朵,已經在朗朗的讀書聲中,悄然綻放。
“國禮茶”背后的中國面孔
毛里求斯中部城市莫卡,有著最典型的火山灰質土壤,既肥沃又不藏水,十分適宜茶樹生長。
茶藝師 寬夫海倫:這么好的一個種植環境,再加上毛里求斯特有的氣候,所以我就認為這個茶葉非常好。
48歲的寬夫海倫,是來自中國廣東的茶藝師,在毛里求斯做紅茶已經八年。
旁邊的,是當地茶農扎圖。扎圖家有20公頃茶園,種茶制茶已經12年了。從兩年前開始,扎圖的茶園和茶廠陷入了困境。
長期以來,毛里求斯生產的紅茶口感苦澀,很多時候只能作為低端的袋泡茶出口歐洲,近幾年,隨著世界其他產茶地區茶葉品質的提升,毛里求斯紅茶的競爭力逐漸下降,很多茶廠難以為繼。
毛里求斯茶農 扎圖:之前毛里求斯有很多茶葉,但是茶農的收入并沒有很高。因此慢慢地,停止部分的茶葉種植,進行產業轉換。
毛里求斯政府曾經花了200萬美元,邀請印度和斯里蘭卡的頂級專家研究了兩年,但是,這些專家最后認定,這種苦澀味是天然的,無法改善,此后,大面積的茶園被廢棄,很多茶農被迫轉行。
毛里求斯農業與食品安全部長——馬亨·庫瑪爾·西魯通:這一決定降低了毛里求斯的茶葉產量。
今天,扎圖來到寬夫海倫的茶廠,就是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他聽說這個中國人用當地的茶葉做出來的紅茶,卻沒有苦澀味。
寬夫海倫的“絕招”并不復雜,就是給茶葉加熱,讓茶葉發酵充分且適宜的時間,但找到這個辦法卻不容易,他拼命地看書、查資料,請教專家,連《本草綱目》都翻了十幾遍。
茶藝師 寬夫海倫:這里面我花費的時間,整整花了三年。
最開始,寬夫海倫也是用最傳統的辦法炒制紅茶,結果茶葉全炒糊了。一次次的失敗,讓寬夫海倫不得不賣掉自己的房子,籌措資金。
茶藝師 寬夫海倫:我就在想,既然茶葉通過炒的時候能夠改變口感,那我能不能多炒幾次去改變這種口感呢?就是在家里面拿了鐵鍋,發現第一次炒跟第二次炒(相比),那個茶的口感它變好了。
盡管這是用三年的時間研究出來的“秘訣”,面對扎圖的求助,寬夫海倫決定傾囊相授。
中國制茶喜歡用嫩葉,而毛里求斯制茶會把老葉和茶梗一起作為原料使用,所以必須對茶葉進行揉捻,確保茶葉在加熱過程中受熱更加均勻。
這個環節,在以往毛里求斯的制茶工藝中是見不到的。
毛里求斯茶農 扎圖:(我們)以前也會粉碎茶葉,(但紅茶的)質量還是不好。
十公斤的茶葉需要經過半個小時的揉捻才能達到加工標準。
將揉捻好的茶葉放入烘焙箱,一次味覺的化學反應正式開始。
每個月,寬夫海倫要將這批茶葉烘焙兩次,這個過程稱為“熱發酵”。每次熱發酵之后,再晾制15天,進行冷發酵。如此反復12次,經過一年的時間,紅茶發酵成熟,苦澀味道不見蹤影。
這樣的工藝,扎圖從未見過,長時間的加熱與反復發酵,是不是真的有利于改善紅茶口感,扎圖顯然還是將信將疑。
毛里求斯茶農 扎圖:坦白說,我們不相信,因為必須等一年才能生產完成的熟紅茶,沒有人相信。
為了打消扎圖的疑慮,寬夫海倫準備了三種不同發酵時間的茶葉樣品,通過泡制和直飲,讓扎圖來一次視覺和味覺上的真實體驗。
毛里求斯茶農 扎圖:當我第一次嘗到它的時候,真的非常神奇。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喝過不加糖不加牛奶的紅茶。
眼見為實,扎圖決定利用他的茶園和茶廠,和寬夫海倫成為合伙人。
現在,寬夫海倫的茶廠雇傭了上百名當地茶農,救活了他們的的茶園。當地茶葉的收購價格,也在過去的基礎上提高了二分之一。
茶藝師 寬夫海倫:我通過茶結交了很多非洲朋友,也通過茶,同他們一起,共同得到發展。
毛里求斯農業與食品安全部長——馬亨·庫瑪爾·西魯通:我想告訴中國的好朋友們,歡迎你們來毛里求斯,嘗嘗我們的紅茶。
過去,毛里求斯的茶葉出口量每年不到500噸,在熟紅茶的帶動下,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1500噸。遠銷至全世界30多個國家和地區,熟紅茶,也被毛里求斯政府作為“國禮”,贈送給尊貴的客人。
奇跡之島·馬達加斯加
馬達加斯加,非洲東部島國,也是非洲第一大島嶼。這里有形成于侏羅紀時期的獨特地貌和原始森林。
中國和馬達加斯加的友誼開始于1972年。47年后的今天,我們從馬達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開始,向西南而行,前往一個叫馬義奇的小鎮,在那里,來自湖南的雜交水稻專家胡月舫迎來了他在馬達加斯加的第十次豐收。
五月,位于南半球的馬達加斯加進入深秋,馬義奇的夜空星光燦爛。
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讓諾校長的辦公桌上,擺放著兩把稻谷,一把飽滿密集,一把干癟稀疏。這種差異,讓致力于研究高產水稻已經數十年的讓諾校長陷入沉思。
一百米開外,胡月舫正在檢查曬谷場的稻子。那把飽滿的稻谷,就是出自他的雜交水稻試驗田。
去年十月,胡月舫和他的團隊在馬義奇種植了5公頃的雜交水稻。三天前,他們完成抽樣測產。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今年在馬義奇的測產,(產量)達到了10.8噸/公頃。
這也意味著,他們成功培育了適應熱帶高原氣候條件的高產雜交水稻品種。
這個數字令讓諾校長感到不可思議,因為在馬義奇,常規水稻的產量,一般在每公頃3噸左右。
馬達加斯加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校長——郎迪亞尼利納·杰蘇·讓諾:剛開始,我沒覺得產量會很好,因為馬達加斯加的水源并不充沛。
今天,胡月舫受邀來到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為該校學生分享雜交水稻種植管理經驗。
這是讓諾校長和胡月舫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胡月舫只是當地農民口中,那個“特別能種水稻的中國專家”。
馬達加斯加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校長——郎迪亞尼利納·杰蘇·讓諾:我希望我的學生們能學習中國的技術,更希望他們學會了之后可以把這種技術教給更多的當地人。
馬達加斯加總人口近2500萬,其中超過80%的人口從事農業生產,本國稻米的產量卻一直不高,至今,仍有近200萬人面臨饑荒的威脅,每年需要進口大米四十萬噸。
馬達加斯加農業、畜牧業和漁業部長——呂西安·拉那利維魯:馬達加斯加水稻發展最主要的困難和瓶頸就是缺少優質的種子,第二個主要的問題就是缺乏技術培訓。
十年前,胡月舫作為湖南省農業科學院派出的援非專家,接到了前往馬達加斯加的任務。
當時已經50歲的胡月舫,家中生活衣食無憂,子女也都長大。本該是享受人生的階段,他卻決定遠赴他鄉,這讓親朋好友感到無法理解。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我母親當時有81(歲)了,她不同意我來;我老婆呢,她也不同意。再后來,我也是跟她們做工作,我應該去闖一闖,看能否還能夠創造出一點成績出來,做點貢獻。
農民出身的胡月舫,一輩子都在和水稻打交道,剛到馬達加斯加,當地的條件還是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首先就是語言障礙,沒有任何外語基礎的胡月舫,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靠著死記硬背,學會了當地的馬爾加什語。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我們白天工作,晚上的時候,我們至少花1到2個小時學習馬語。單詞有時候記不下來,我們就用中文把它拼個音。
塔馬塔夫是胡月舫在馬達加斯加種植雜交水稻的第一站,他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開辟出了一片2公頃的試驗田。胡月舫和同事要在這片試驗田里,對34個雜交水稻品種進行品比試驗,找出最適合當地種植的品種。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像沼澤地方,你不開溝瀝水,它早期在下面內產生那種氣,對我們的根系有毒害。
馬達加斯加氣候條件復雜,近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上,集中了熱帶雨林、熱帶草原、熱帶高原、半干旱四種氣候。為了培育出適應各種氣候的高產種子,胡月舫在十年內跑遍了馬達加斯加幾乎所有的水稻種植區,馬義奇是胡月舫的第六站。
在袁隆平院士指導下,胡月舫帶領團隊,成功培育出3種適合當地土壤氣候的高產雜交水稻種子,并通過馬達加斯加政府的審定。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我們在各方面摸索,也花了一年多(時間),才把它搞定。
馬達加斯加農業、畜牧業和漁業部長——呂西安·拉那利維魯:從三噸變到九噸甚至是十二噸,雜交水稻種子,將極大地提高馬達加斯加的水稻產量。
報告會結束后,胡月舫邀請讓諾校長去他的住處,嘗嘗他做的湖南菜。
這里就是胡月舫在馬義奇的住處,既是辦公室、又是家。沒有太多的家具和家電,生活用水還得從外面提,胡月舫卻說這是他十年以來,住宿條件最好的一次。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我們(剛)來的時候,一層樓就是一個平房,就鋪個席子,搞一個床單,這樣就睡了。
從這里到最近的集市,騎摩托車需要四十分鐘,為了節約時間,房屋周圍的空地,被胡月舫開墾出來,種上了茼蒿、白菜、蘿卜,當然還有湖南人最喜歡的辣椒。
微風中,飯香四溢。客人來到家里,胡月舫的飯桌上難得出現了兩盤以上的菜。
馬達加斯加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校長——郎迪亞尼利納·杰蘇·讓諾:很高興跟胡老師成為朋友,我們一起說說笑笑,但工作的時候他就很認真。
讓諾校長和胡月舫又約定,下午,要帶著學生去雜交水稻田觀摩教學。
試驗田里,10多名跟著胡月舫學習了一年的當地農民,將要開鐮收割。讓諾校長和前來觀摩的學生將會記錄下每一個操作步驟。
馬達加斯加傳統的收割方式十分粗放,當地農民把收割好的水稻直接放在地上,累積成堆之后,再搬到牛車上。
胡月舫用一塊編織布,就改變了他們的習慣。
這個小小的舉措,能讓每公頃的收成多出上百公斤。
袁氏(馬達加斯加)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農業技術專家——胡月舫:必須要按精耕細作,按科學管理。你必須要做示范,你必須要把每一項工作都做到夠細。
馬達加斯加馬義奇農業培訓支持中心校長——郎迪亞尼利納·杰蘇·讓諾:雖然他是一個技術專家,但是我覺得他更像一個農夫,很親切。
2007年以來,有二十多位來自湖南的農業技術專家在馬達加斯加推廣雜交水稻種植技術,累計推廣雜交水稻四萬公頃,增產稻谷十二萬噸以上。
馬達加斯加農業、畜牧業和漁業部長——呂西安·拉那利維魯:受益的不僅僅是馬達加斯加,而是整個非洲。
六十歲的胡月舫和他的團隊,正在為新的中國援非農業技術項目做準備,他們的目標是幫助馬達加斯加實現糧食安全。
最大膽的夢想,是展望未來;最務實的行動,是擁抱現在。
路易港的教室里,書聲陣陣,孩子們準備學習新的中國古詩。
莫卡蒼翠的茶園中,寬夫海倫和茶農們正在采摘新葉,準備研制新的茶葉品種;
馬義奇金黃的田間,胡月舫仔細清點今天的收成,趕著牛車,滿載而歸;
陽光,會照耀著他們,揮汗如雨;茶香四溢;谷滿糧倉;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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