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內，打開手機無線上網，可以選擇多個免費網絡，不少市民蹭網。記者王鋒 攝

濟南歷山北路188號黃臺電子商務產業園的12樓上，幾乎每天都會傳出天南海北的口音，他們在進入這里的展示廳之前，大都會被門前“100億”的宣示牌吸引，那是濟南萬商維盟廣告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商維盟”)的2017年目標，其中10套海南海花島的別墅獎勵最為引人注目。

在萬商維盟宣講員工面對各地加盟商的高亢聲調之外，2月17日，深圳市綠豹醫療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綠豹醫療”)還在等濟南市兒童醫院的網絡端口，其在此布設的“HuWa-FreeWi-Fi”已經無法正常聯網多日。而曾經覆蓋濟南80條公交線路的上海文聰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文聰科技”)的公交Wi-Fi甚至早已停擺2個多月。

以上是濟南商用Wi-Fi“版圖”爭奪戰的一個橫斷面——2014年前后，幾乎與全國的步調一致，諸多本土的、外來的商用Wi-Fi運營企業開始在濟南“跑馬圈地”，如今看似到了該審視結果的時候了。

冷熱不均的“版圖”

“所有的技術產品都是由我們自己研發的……”2月17日，在來自全國各地的十幾個意向加盟商落座之后，萬商維盟的宣講員工開始了他的程式推介。

修慶生此時走了進來，他是萬商維盟的董事長，一名吉林來的意向加盟商試圖攔下他深談，他示意稍等片刻。這種門庭若市的場景自2014年即開始上演，那時他首先從濟南入手布設下了若干個無線免費Wi-Fi——向商家免費贈送Wi-Fi設備，并搭建包含硬件、軟件、微店、網站、管理平臺等在內的一整套完整的營銷系統，截至2015年，該萬商維盟的免費Wi-Fi產品迅速擴展到全國的400多個城市，覆蓋了49119個熱點。

修慶生的免費Wi-Fi模式暗合了行業大勢。2015年，有數據分析企業發布《2015年中國商業Wi-Fi行業研究報告》稱，“截至2014年底，中國移動網民達到5.6億，使用‘流量+Wi-Fi’方式上網人群占比75.6%，其中‘3G+Wi-Fi’方式聯網的比例最高達到36.6%。”當時的業內不完全統計也顯示，截至2015年，全國進軍免費商業Wi-Fi領域的公司已超過百家，和基礎運營商以及BAT等的免費Wi-Fi不同，他們的市場更加細分，服務模式更為靈活。

2月17日，萬商維盟的實時數據顯示屏也展現了他們的熱點分布比例——餐飲業熱點占比超過46%。這也正是上述全國超過百家的免費商用Wi-Fi運營商所共同面對的——商用Wi-Fi的主要運用場景是餐廳，其他再包括醫院、商場、車站等人流密集地。

這種意圖快速導流的場景先后排序，直接導致了各家“跑馬圈地”的冷熱不均局面。濟南時報記者連日來的走訪發現，目前，大部分的濟南中高端餐廳都有免費Wi-Fi，除有的是餐廳自己安裝的之外，麥當勞、星巴克等連鎖店系由“邁外迪”提供，漢堡王的技術支持來自“exands”(上海興容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其他的過千家甚至數千家的濟南餐廳由萬商維盟等運營商瓜分。

另外的免費Wi-Fi熱點還包括——濟南市中心醫院有由梅斯信息公司搭建的H-Wi-Fi;濟南市婦幼保健院和濟南市兒童醫院甚至有兩至三家免費Wi-Fi運營商同時入駐;在濟南市第五人民醫院門診樓，手機打開wifi能搜索到“五院一喚通免費wifi”，這是濟南報業集團與市第五人民醫院合作搭載的網絡，而2016年底開始，濟南報業集團與市第四人民醫院也開始以同樣的方式進行合作，按照計劃，第四人民醫院搭建的wi-fi本月即可使用;和諧、恒隆和世茂等商業綜合體內，免費Wi-Fi網絡大都系自建;在濟南長途汽車總站和濟南火車站，也各有其免費Wi-Fi在運營……

總體來看，以上自餐廳到醫院、商場和車站等的免費Wi-Fi“版圖”爭奪熱度呈依次遞減之勢，看起來遇冷的是景區和室外廣場等公共場所的免費Wi-Fi布設——大明湖、趵突泉等的景區免費Wi-Fi建設相對滯后，趵突泉公園內甚至至今沒有免費Wi-Fi網絡;今年1月17日，由濟南報業集團管理的泉城廣場成為全國首家實現免費Wi-Fi全覆蓋的城市中心廣場，總算打破了全市室外廣場免費Wi-Fi的空白。

商用入口之爭

通過免費Wi-Fi的入口導流，實現包括廣告、頻道內容分成、應用分發、O2O和大數據挖掘，是幾乎囊括所有運營商在內的盈利模式。從2014年開始，BAT、360等互聯網巨頭紛紛入局，百度入股16Wi-Fi，騰訊投資邁外迪，阿里巴巴入股樹熊網絡，都被視為是爭奪Wi-Fi入口的戰略舉措，爭奪更加白熱化。相關研究報告也為這種瘋狂提供著佐證，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我國商用Wi-Fi的市場規模在100億元左右，而未來，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免費Wi-Fi可以提供高達萬億的市場價值。

2月17日，在修慶生熱切謀劃著萬商惠2017年交易額達到“100億”之時，綠豹醫療的工作人員則還在等濟南市兒童醫院的網絡端口，其在此布設的“HuWa-FreeWi-Fi”已經無法正常聯網多日。在此之前，濟南市兒童醫院內共有2個免費Wi-Fi網絡共存，除綠豹醫療的“HuWa-FreeWi-Fi”之外，同樣由邁外迪布設的“齊魯兒童-就診-佑康”被醫院專設提示板建議首選。

綠豹醫療方面表示，其在濟南市兒童醫院內的免費Wi-Fi網絡之所以無法正常連接，是因為設備里只有一張4G卡，尚未連接網線。“我們想把網線遷過去，需要醫院的審批。要和醫院做溝通、簽好協議。”而他們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有端口空出來的話，就可以上網。”

同樣的入口競爭在濟南市婦幼保健院表現得更為突出，目前，該院內存在3個免費Wi-Fi網絡——“Hos-Wi-Fi”“濟南市婦幼保健院-樂約”及一條看不出運營方信息的網絡。“Hos-Wi-Fi”網絡是由貝聯(上海)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布設，醫院內的上網指示牌隨處可見，登錄界面也顯示“醫院官方指定”字樣。“濟南市婦幼保健院-樂約”由樂約電子科技(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樂約科技”)開發，但在醫院內無明顯的宣傳和上網提示。

在接受濟南時報采訪時，樂約科技的工作人員表示，他們現在也已不能滿足于只經免費Wi-Fi介入網絡掛號、排隊就診、化驗單和移動支付等業務，今年他們的主營方向已轉向商業保險，正在與院方洽談開放病例接口的問題，待接口開放后保險公司可通過免費WiFi獲取信息進而實現精準推送。

相比于以上免費Wi-Fi商用意圖的直接，搭建泉城廣場可5000人同時在線免費Wi-Fi的濟南博聰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有著更多的公益色彩。2月17日，該公司相關負責人劉健坦言，他們目前側重的的確是很多看起來沒有明確營收的區域，比如泉城廣場，比如駐濟幾大高校。當然，劉健也坦言，他們看中的也是免費Wi-Fi平臺的用戶基數入口，但因為這種長線運營“不是那么商業化”，所以少有人來爭。

燒錢后的洗牌期

同樣看起來沒有人爭的還有公交免費Wi-Fi。早在2014年5月，濟南的102路公交車上即首設免費Wi-Fi熱點，此后的一年間，這個Wi-Fi的覆蓋面達到了80條公交線路。但近日由濟南公交公司和運營商文聰科技共同證實的現實是，該公交免費Wi-Fi已于去年11月宣布“停擺”、項目取消。

2月17日，文聰科技相關人員表示，該公交免費Wi-Fi項目的暫停，主要是運營模式和技術受限兩方面導致。“大部分情況用3G帶不起一車人(用Wi-Fi)，畢竟只是一個設備，是單通道。不管3G還是4G，上網的人太多之后，就會非常卡。”另外對于盈利模式，該工作人員坦言“和預期的差距有些大”。

當年全行業幾乎一致的是，商用免費Wi-Fi的設備布設至少在圈占市場時是完全免費的。據之前的媒體報道，僅公交免費WiFi在車上安裝硬件的成本即每輛車大概4000元，其他還有日常維護和向電信運營商購買流量的成本等。正在濟南市婦幼保健院試圖推廣商業保險的樂約科技也表示，他們為一家醫院投資免費Wi-Fi的費用至少在幾十萬上下。

修慶生雖未明言他在免費Wi-Fi布設中的成本投入，但從2015年底至今，他在此中的推進幾近停止。他坦言，目前他們的Wi-Fi已成功向萬商惠平臺日均引流超過百萬，通過平臺的返利和黏性，這種交易的活躍度已足夠保持。

修慶生是從燒錢的泥沼中脫身了，但在2015年至2016年期間，業界則普遍遭遇了洗牌期并進入短暫沉寂，甚至在當時的投資方看來，截至2016年，流量紅利時代已然結束。熱錢隨之退場，市場過熱后的泡沫開始顯現——從成本方面來說，硬件投入與運維成本高，為擴大熱點數量，Wi-Fi運營商普遍以極低的價格提供給渠道商，或者免費提供給商戶，并且提供免費運維服務，導致成本居高不下;從市場方面來說，盲目進入市場者居多。2012年國內Wi-Fi運營商只有幾家，短短4年時間相關企業已達到近千家;從產品方面來說，產品同質化嚴重。Wi-Fi運營商所提供的產品服務大同小異，均為免費網絡+增值服務形式，可替代性較高。

從濟南時報調查的反饋情況來看，商用Wi-Fi運營商們已在極力解決成本支出問題。2月17日，正在濟南市兒童醫院等待端口的綠豹醫療工作人員即表示，他們在醫院內搭建Wi-Fi網絡，現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由醫院內的藥材或器械代理商承擔成本費用，由他們將設備投入醫院;另一種是由醫院自己承擔。已通過與麥當勞、星巴克等的垂直合作形式進駐濟南的邁外迪，時下正在招募包括濟南在內的城市運營商，他們的網絡搭建后也會向商家收取平臺使用費，以平衡收支。

無線城市與全覆蓋

濟南博聰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目前也已進入運營的穩定期，雖然他們“不是那么商業化”，且看起來更偏公益色彩。但據劉健說，作為濟南本土的Wi-Fi運營商，他們本就不是燒錢模式，通過長線運作，時下的盈利點反而更多。尤其作為全國首家實現免費Wi-Fi全覆蓋的城市中心廣場——泉城廣場的Wi-Fi運營商，他們在業內的標桿意義更是毋庸置疑。

其實，早于各大本土的和外來的Wi-Fi運營商在濟“跑馬圈地”若干年，濟南的智慧城市建設即已起步。早在2010年，濟南就成為山東省首批“無線城市”試點之一。2015年和2016年，市里和省里又相繼出臺《濟南市人民政府關于促進服務業加快發展的意見》及《山東省“互聯網+”行動計劃(2016—2018年)》，對推進公共服務場所和商業街區、旅游景區等熱點區域無線網絡全覆蓋提出要求。2015年7月，濟南市委、市政府發布的《濟南市穩定增長促進發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更進一步明確提出要重點推進交通場站、文體場館、醫療衛生機構等公益服務場所和商業街區、旅游景區等熱點區域無線網絡全覆蓋，構建信息惠民集成服務平臺。

但商用Wi-Fi運營的趨利性難免導致Wi-Fi熱點分布冷熱不均的情況，近年來，市民對我市免費Wi-Fi覆蓋情況太差的吐槽也接連不斷，尤其可供對比的杭州“i-hangzhou”免費Wi-Fi全覆蓋模式，更觸發了將無線網絡建設提升到無線城市建設高度的建言獻策。

今年1月，濟南市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表示，目前，濟南公共場所的免費Wi-Fi主要靠企業投入，他們如果無法盈利，便不會再繼續提供服務。就此，政府層面也正在籌劃動作，爭取今年制定出相關實施計劃，推動公共場所免費Wi-Fi的全覆蓋。

濟南博聰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已然行動起來，據劉健透露，目前他們正與旅游部門洽談合作，搭建旅游景區等熱點區域的無線網絡全覆蓋。他們預期將實現的是游客登錄免費Wi-Fi首頁將看到濟南的城市介紹，這對提升濟南門戶形象也將是一大幫助。

此前由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報告顯示，相較于歐美及日韓發達國家高達70%以上的Wi-Fi覆蓋率，目前我國21%的比例顯然還有很大差距。在2016互聯網大會上，商業Wi-Fi業界也注意到了以上差距和壁壘形成的非健康封閉業態，小云網絡總經理陳忠申就提出共建賦能型的商業Wi-Fi，建立一個開放健全的生態圈，打破“跑馬圈地”后的各家封閉。

2月17日，已經退出濟南公交免費Wi-Fi運營的文聰科技方面也表示，如果以后一個設備通道能夠提供足夠的帶寬，能為整輛車上的人提供穩定的網速，他們也許會再回濟南。

[責任編輯：楊凡、董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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