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談記者 黃安琪 魯暢

遠看是一個高薪職位，近看卻是個“坑”，輕則賠上幾百元，重則負債累累，甚至遭受身心折磨……如今，招聘詐騙也搭上互聯網快車，大有“漸欲迷人眼”之勢。其中，在眾多招聘詐騙中，都閃現著網絡黑產的身影。

“招轉培”陷阱，坑你沒商量

“科技公司公開招聘，高中以上學歷即可，月薪5000～8000元，五險一金，包住，還有加班補助……”2017年5月中旬，張某在同城網站上看到北京優才創智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的招聘信息后非常心動，就投了簡歷。不久，張某就收到了該公司的面試通知。自稱公司經理的王某某對張某進行面試后表示，張某無相關工作經驗，需培訓才能上崗。

“王經理說培訓后可留在他們公司上班，也可幫忙介紹到其他單位上班。”張某回憶說，“培訓后保證有工作，且工資在6000元以上，培訓費用為2.38萬元，為期4個月。他還承諾公司會在培訓期間給我7000元的生活補助。”

作為應屆畢業生，張某并無收入來源，又不想向家里要錢。王某某提議可以幫她貸款支付培訓費用。于是，王某某教張某在手機上下載“分期樂”軟件，以張某的身份貸款支付了培訓費用。培訓一天后，張某有些后悔，她聯系貸款公司希望撤銷貸款，但貸款公司卻讓張某跟科技公司協商，張某和科技公司協商后被拒絕，只能繼續接受培訓。培訓結束后，原先保證的工作機會并沒有兌現，張某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遂報警。

據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檢察院相關負責人介紹，北京優才創智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由陸某某于2017年注冊成立，并不具有教育培訓資質。在此案中，共有133名受害者。

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刑法研究所副所長彭新林表示，網絡虛假招聘、詐騙等違法行為，很大程度上屬于網絡黑灰產業的范疇，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原本是為用戶提供信息等便利服務的網絡平臺，卻成了不法分子實施招聘詐騙等不法活動的工具。

前期“釣魚”，后期騙錢

如今，招聘類詐騙已升級為有針對性的前期互聯網“釣魚”、后期嵌入小額貸款的犯罪行為。

首先，不少犯罪活動中會嵌套小貸公司，不僅存在“培訓貸”，還衍生出“美容貸”等套路。2017年7月至11月，張某、趙某、安某等人在網上發布大量招聘廣告，稱公司高薪招聘并包裝女主播。當應聘者簽訂合同后，張某等人便稱公司可免費為其整容。張某等人會安排專人陪同應聘者到醫療美容診所，由美容設計師進行面部設計并估算3至5萬元的整容費用，再由美容院人員使用應聘女主播的身份證、手機、銀行卡通過網絡向小額貸款公司為其申請辦理分期貸款，并進行美容手術。美容診所會不定期向張某、趙某等人返還50%的整容款分成。

其次，大多通過互聯網招聘平臺“廣撒網”。在張某被坑的針對應屆畢業生的“招轉培”案件中，科技公司社招部員工在各大招聘網站發布虛假招聘信息，以吸引應聘者投遞簡歷，并將應聘者的信息轉至公司電話營銷話務組，話務組對應聘者信息進行有針對性的篩選，并按“話術”單打電話通知應聘者至公司進行面試。

一些傳統行業的招聘也由線下轉為線上，犯罪分子通過網絡來“釣魚”。據上海市奉賢區人民檢察院相關負責人介紹，2016年底，李某某伙同他人在多個大型社交網站上發布虛假商務車司機高薪招聘信息，打電話誘使被害人前來應聘。

詐騙者往往利用了“天上掉餡餅”的僥幸心理，設置高薪、高福利工作為誘餌。在“招轉培”案件中，不少人雖在面試時發現異常，但因受高薪工作的誘惑仍落入圈套。培訓時，被害人才發現培訓內容都是從網上找來的知識點和視頻，早已不符合市場需求，當初承諾的高薪工作也遙遙無期；而在“美容貸”的案件中，張某等人會告訴應聘者，其形象已非常靚麗，但如果進行微整形后，公司可以將其培養包裝成“網紅”，輕松賺到大量錢財。女主播上崗后才發現，她們不僅沒能成為“網紅”賺大錢，反而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包袱。同時，張某等人還將無法還貸的女主播介紹到KTV做兼職掙錢，償還貸款。

“預防針”要早打，黑灰產業鏈亟須斬斷

上海段和段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劉春泉表示，網絡招聘平臺作為服務提供方，是負有資質審查責任的。具體來說，平臺要審查在網上注冊的用戶和商品服務提供商，信息必須是真實的。商品服務提供商和用戶不能有違法侵權行為，更不能進行犯罪行為。“如果平臺沒有盡到審查義務，或者明知商品服務提供者侵犯用戶權利也不采取行動，網絡平臺要承擔連帶責任。”劉春泉說。

記者了解到，今年5月，在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破獲的一起以招工貸款為名義進行詐騙的案件中，負責辦理貸款的網貸公司工作人員因在明知招聘公司對應聘者騙取錢財的情況下仍為其辦理貸款，被警方刑事拘留。

“治理這類違法犯罪活動，除了重拳出擊，予以嚴厲的法律制裁之外，尤其需要平臺主體防護責任和主管部門監管責任的‘同頻共振’以及公民的參與和監督，對網絡虛假招聘、詐騙等網絡黑灰產業予以綜合治理。”彭新林說。

應聘者要提高防范意識和辨別能力。彭新林提醒，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對于門檻低又待遇高的招聘，要求預付費用、收回勞動合同、繳費不提供收據的招聘，不要輕易相信；對所招聘企業的工商注冊登記、企業信用情況，可從工商局網站和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進行必要的核查；一旦發現上當被騙，要及時向網絡平臺和公安機關舉報。

“對于學校而言，要將培養和提升學生應聘能力列入學生必修課中，使學生能夠對復雜社會有更深刻的了解，提高自己應對詐騙的意識和能力。”上海政法大學教授章友德提醒。

[責任編輯：楊凡、楊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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