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環球網
2019-05-03 07:04:05
千里萬里都是故鄉。水到之處必有中國人的足跡 – 徒步穿行南美,中國旅行家黃逸光遺筆
“樹葉大的貓頭鷹?”
聽了峰林的講述,老薩起初有些懷疑,但查過資料證明,亞馬遜的俾格米貓頭鷹,真的可以小到只有一片樹葉那么大
不知道出于什么進化理論,南美洲的很多動物都向袖珍化發展,比如這種在里約熱內盧市內都不時可見,名字叫叫做“Mico”的小猴,竟然也只比拳頭大一點點
按說,縮小版的動物應該會讓人感到可愛才對,但是按照峰林的描述,半夜里把車停下來打個盹,睜眼一看,忽然發現面前方向盤上站著一排樹葉大小的貓頭鷹,一個個或目光炯炯,或笑得詭異地看著你,那個感覺……
好像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酸爽解乏提神的了。
不過,這個還是和忽然發現身后暗黑的叢林中出現一頭利爪怪獸,臉上還一副似喜似嗔的表情沒法相比,那件事一提起來峰林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么會大白天就鉆出這么個怪物來,它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的第一反應是沒進化完全的人類……那件事說大白天也不對,因為這里的叢林非常密集,有的地方,幾十米高的大樹連成一片,樹葉能把陽光遮得干干凈凈,徒步行進在其中,有時候看個說明書還得打手電。說遇到鬼也不對,實際上”峰林這樣給我解釋亞馬遜雨林是怎樣的概念。
那一天是在旱季,有著熱帶雨林難得可以施工的好天氣。國網的中國工程師和當地合作伙伴們正在巴西北部亞馬遜州的叢林中艱難工作著。他們需要把輸電鐵塔所需的材料運到預定的塔基,然后把它豎立起來。做這個工作,重要的一步便是要從叢林中伐開一條小路通往塔基所在位置。
國網的直流超高壓輸電線路需要隔幾十公里建一座輸電鐵塔,直流電鐵塔比交流電的構造稍微簡化,但也是很大的大家伙。
尤其是在雨林之中,國網的輸電塔高踞于叢林上方,看上去氣勢宏偉。還好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叢林中各部落的人也多半看電視用手機穿牛仔褲,換了一百年前,鬧不好把鐵塔當神來拜都有可能。
“一個輸電鐵塔幾十米高,僅配件就有二十多噸重,還有打基礎的水泥,都要我們從叢林外面運進來。”峰林回憶工程的施工情況,“其實說條件還可以也不都是謙辭,畢竟我們修建這個東西日常還要維護,不能深入叢林太遠。所以一般也就是進入雨林一兩天內的距離,沒有完全遠離人類社會的。這條小路是我們的運輸線,也是鐵塔的臍帶。”
在工作中遇到鬼魅般的怪物,心有余悸之外,峰林還有些哭笑不得。
亞馬遜叢林中的啄木鳥,大家情緒好的時候叫它叢林打擊樂音樂家,情緒不好時叫它噪音制造者 – 其實啄木鳥很無辜,它只會一個節奏的,萬年不變
在巴西施工,對于工地周圍的自然環境,必要做充分的考察,沿線有什么動物植物大家應該了如指掌。
盡管還是發展中國家,但巴西對于本國的自然環境保護十分重視,尤其是對亞馬遜雨林,早已脫離了無序砍伐和開發的時代。說起來這也是巴西作為一個大國責任感的體現,他們意識到“地球之肺”對整個世界的價值,所以保護起來不遺余力。
以美麗山二期工程而言,施工前要求國網環境管理部門對線路途徑地區進行“一個周期”的觀察,以確定施工選擇盡可能減少對環境生態影響的方案。“一個周期”便是一年,國網也的確下了這樣的功夫,所以施工計劃深受巴西方面的贊許。
就是這樣也免不了出現意外。
峰林曾經親眼看到,在施工過程中工人們忽然發現線路即將經過的地方有個鳥媽媽下了一窩蛋,這下子麻煩了,環保部門馬上拍照留底,而后這一塊兒的工程便要暫停,避免驚動鳥媽媽,讓它把蛋孵出來我們才能繼續。由于是分段施工,這不會太多影響工程進度。可是有些當地的一些環保觀念員工還真不太好理解。天天看那個蛋大家慢慢也有了感情,便問如果有狐貍來偷蛋吃,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狐貍趕走呢?人家說這可不行,那也是對大自然的干擾。
得,為它停工好幾天,最后就是為狐貍準備一頓早餐,這不是太冤了嗎?蛋快孵出來的時候有的中方員工說咱們要不要給狐貍大仙燒柱香,讓它最近別過來吧。
還好,最后一切圓滿。
即便是一個周期的觀察,也難免遺漏,比如這次峰林遇到的怪物,它肯定不是單獨生活的,至少在這片叢林中有一家子。只是它的行蹤太過詭異,隱蔽性極好,所以一年的時間里也沒被大家發現,直到開始伐木了,它才突然出現。照峰林的說法,這是我們的施工驚擾了它,才讓它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行動。
“到底是什么怪物呢?”我問。
“什么怪物?就是它啊!”峰林給我看一張圖片。
沒錯,就是《冰河時代》里面那個搞笑的明星 – 樹懶
按照峰林的體驗,雨林是個十分沉靜的世界,正常情況下只有蟲鳥之聲和野獸悄然而過引發的窸窣聲,叢林中的動物是很不習慣喧鬧的。這頭樹懶棲息在大樹的頂部,把自己隱藏在樹枝樹葉之中,在此前的考察中根本就沒有發現它。伐樹的聲音驚動了它,它正在試圖逃走。
與《冰河時代》里面那個活躍中二的本家不同,現生的樹懶過的是典型的“慢生活”,動作十分遲緩,甚至身上還會長出苔蘚(唯一會用植物偽裝自己的動物),它們每兩個星期才會下地一次,主要目的竟然是排便。每頭樹懶都有自己基本固定的“廁所”,這比動輒高空轟炸的喜鵲講究多了,也可以看出其新陳代謝之慢。生活在雨林的樹頂,同時依靠這樣近乎絕對的隱蔽,使樹懶的家族延續至今。
樹懶雙臂展開相當于一個成年男子,臉部顏色豐富,如同戴了一張鬼魅面具,它的利爪十分鋒利,長度遠超過老虎的爪子。冷不丁毫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你背后,不嚇得尿褲子已經要算峰林心理素質好
實際上,樹懶當時只是在逃命 – 它只是長得詭異,實際上很是怕人。這是一種十分討厭噪音的動物,而且平生素食,巨大的勾爪只是它掛在樹上的工具,并無攻擊能力。只是這頭樹懶選擇的逃跑路線恰好經過峰林的頭頂,才引發了這場“遇鬼事件”。
這是峰林第一次見到樹懶,以后他還有多次和這種怪物接觸的經歷,但已經是見怪不怪,再沒有這么刺激的感覺了。
“這玩意兒也太像個 人了吧。”峰林回憶自己當時幾乎邁不動步,越想走越動不了,幸好,樹懶行動遲緩,就是逃命的時候也一樣不慌不忙。最后還是峰林先反應過來逃之夭夭。
“后來呢?”我問
“后來?后來還能怎么樣?”峰林笑道,“有規定,遇到樹懶不允許讓它因為我們的驚嚇而長時間停在樹下,它行動太遲緩,會被別的動物吃掉的。”
解決的辦法相當復雜 – 我們派出人員,在附近找到與這頭樹懶原來棲息環境相似的地方,將它運去掛到那里的樹上,還要觀察確認它能夠開始良好的生活,才算是完成使命。
“這頭樹懶拉了一大堆糞便,估計是嚇得‘屁滾尿流’了。”峰林笑道,“好在它到新的地方好像很容易就適應,倒是讓我們松口氣。”
采訪完峰林,從國電的換流站出來,回頭看去,只見鐵架林立,一直通向遙遠的空間,瞬間,這些鐵塔鐵架與亞馬遜叢林仿佛交替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心中明白,叢林中的故事,只是對家鄉來人的安慰,告訴故鄉不要為我們擔心,而中國人的千般艱苦,都在這高聳的鐵架線路中。
那一瞬間,忽然想起了當年中國徒步旅行家黃逸光(抗日戰爭中赴南京刺殺汪精衛未成,以身殉國),他和旅友張尚仁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徒步穿越南美洲,或許是最早走過這座大洲山水的中國人。
耳邊,仿佛響起黃逸光當年的聲音:“千里萬里都是故鄉”,“水到之處必有中國人的足跡”。
如今,在這里我們已經不再是過客,我們在這里建設,我們在這里踏破關山,我們在這里留下傳奇和成功的故事
想起自己也曾經是一名中國工程師,這一瞬間,忽然為這個頭銜感到無比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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