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半月談《品讀》
2019-11-28 13:18:11
原標題:時間的拐杖
我看不見時間的白色絨毛,卻感受到那雙巨大翅膀的飛翔。
在不同的人心里,時間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周傳雄在歌中唱道: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
阿赫馬托娃在詩中寫道:我活著,像座鐘里的布谷鳥,我不羨慕森林中的鳥兒們。上緊了發條,我就咕咕叫。你要知道,這種命運,我僅僅希望,仇敵才會擁有。
年輕人即便穿著時間的跑鞋,也跑不到時光的前頭去。年老者拄著時間的拐杖,也不會被光陰落下太遠。和厭惡的人相處,一天猶似一生漫長;和心愛的人相擁,哪怕一秒,也是永恒。
早晨在公園鍛煉的時候,看見一對老夫妻步履蹣跚。老頭兒的腦血栓看起來很嚴重,在一個小欄桿前,怎么邁也邁不過去。老太太在那邊急了:“你給我剛強點兒,就這么個小欄桿,今天邁不過去咱就甭想回家了。”看著老頭兒一次次無功而返,滿頭汗水的樣子,我實在不忍,走過去想幫他一把,沒想到兇狠的老太太連帶著把我也一頓呵斥——不許幫他!
我不禁有些不悅,這好人還做錯了嗎?
老頭兒咬了咬牙再一次抬起腿,成功了。老太太轉怒為喜,拿著毛巾給老頭兒擦汗,對我也是歉意有加——“小伙子啊,大娘知道你的好心。可是,你扶的,是這么一次,我扶的,卻是他的一輩子啊。”
老太太接著說:“我們都沒有太多的時間了,更別說可以自己走動的時間了,所以啊,我得讓他再多走幾步。”
多走幾步,那是老人在用蹣跚的腳步多吻幾次今生的路。
看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農婦在墓地為她亡去的丈夫哭得死去活來,一位哲學家路過勸說她節哀,并列舉了從古至今的諸多偉大人物曾遭受過的比她失去丈夫更大的不幸,“可他們不都很堅強地好好活著并做著他們偉大的事業嗎?”然而,農婦對此充耳不聞,仍舊一味地哭泣。哲學家很為農婦的愚昧生氣,轉身走掉。
過了一些時日,一天,農婦前去為亡夫掃墓,意外地看到哲學家在一座新墳前痛哭流涕。在哲學家斷斷續續的訴說中農婦才明白,原來哲學家剛剛失去了他的小兒子。農婦不太會說話,便想到用上次哲學家安慰她的話去安慰眼前這個傷心的老人。“這沒有用!”哲學家老淚縱橫,“說什么都沒有用,我的心都碎掉了。”
時間又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天,兩人在田野中再次相遇。從對方平靜的神態中他們看出彼此都已從往日的傷痛中走了出來。
這個故事本意是告訴人們當傷害來臨時,要試著去學會擁抱它,像擁抱一棵荊棘樹那樣。人,終究要靠自己來站立。
每一種或驚喜或悲傷的經歷都只是一種經過,從現在開始,每一步,都開始走得真實,像一朵花不再為蝴蝶的贊美去開放,但它開放;不為秋天的一滴眼淚而凋零,但它凋零。
在自然里,沒有悲怨,也沒有疼痛,只有一種經過。像雨滴經過天空,經過房瓦,經過屋檐,掉下來,在地面上濺起水花。經過水花,經過塵土,經過流動和靜止,以及風和云的幻化。或者下沉,或者上升。無意執著于一場相遇,也無心掙扎出一份永恒,就那么天收地藏,沒了影蹤……終于把自然和自己的人生融在一起。
終于知道霜林盡染和悲哀無關——是自然經過了它。是的,我們的生命必然要被自然經過的,而我們,經過情感!
“世界這么大,找不到一個可以哭泣的人,落日下的山河,該消失的都消失了,唯余你我。最冷的日子,把自己披在身上取暖。”(大衛語)
自己做自己的火焰,心靈才不會挨冷受凍;自己做自己的上帝,禱告才不會孤獨地飄在風里。即便有一天老去,也不必傷懷,時間的拐杖,會輕扶著你我,不讓我們在悲傷里猝然倒地。(文丨小榭飛花 《品讀》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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