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教育部公布的《關于做好2019年高校自主招生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第一條明確要求“嚴格報名資格條件”。要求高校“強化對學生的學科特長和創新潛質要求,不得簡單以論文、專利、中介機構舉辦的競賽(活動)等作為報考條件和初審通過依據。對擬認可的賽事證書,要以權威性高、公信力強的學科競賽為主。”首個“出爐”的自招簡章便契合了這一要求。

中國石油大學(華東)2017年自主招生面試前,考生們排隊候場。 通訊員 張嘉奇 攝

門檻提高,五大學科奧賽“唱主角”

2019年3月15日,武漢大學發布了全國高校2019年首個自主招生簡章。

“五大學科奧賽‘省一’；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明天小小科學家’競賽、全國中小學電腦制作活動競賽獲得‘國一’；考生不得將論文和專利作為申請材料上傳至報名系統……”武漢大學2019年自主招生簡章中關于報名條件的限定,讓不少考生和家長“心碎了一地”。

3月16日,哈爾濱工業大學2019年自主招生簡章公布。從簡章內容來看,哈爾濱工業大學同樣縮減自招計劃,降低了錄取優惠,同時報考類別減少,增加了體育測試。

記者注意到,哈爾濱工業大學今年自招報名條件為五大學科奧賽“國三”、“省一”,和“高中階段在所報考專業領域有特別突出表現且取得實際高水平成果,并能提供相應佐證材料”。第三項報名條件要求必須包含10分鐘的講解視頻和詳細文字材料。

與武漢大學相比,哈爾濱工業大學的第三項報名條件相對開放。哈爾濱工業大學(威海)招辦副主任袁偉芝告訴記者,這里的第三項報名條件屬于科創類,比較開放。“比如該考生參加了機器人設計大賽,并且在其中參與設計工作,形成了一定成果,就可以在視頻中對自己的參賽成果進行描述,如進行設計、制作等步驟,并呈現成果。”

但是,哈爾濱工業大學要求考生所提交的材料“必須經中學審核和校長簽字,并在中學網站和班級詳盡公示。考生須承諾所提交的所有材料客觀、真實。”如有虛假內容,將取消今年自主招生的報名、考試和錄取資格,并將有關情況通報考生所在省級招生考試機構,由省級招生考試機構依照相關規定“取消今年高考報名考試和錄取資格,并視情節輕重暫停1-3年參加各類國家教育考試。”

如此“硬核”的報名條件,將不正規賽事獎項和社會上反應強烈的造假論文、專利等擋在了門外。

一本線錄取優惠很難再有

已經公布的兩份簡章中關于錄取優惠的表述,讓一部分競賽生重新審視自己的參賽動機,以確定是否還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關于2019年自主招生錄取優惠,《通知》中這樣表述:“在現有基礎上進一步降低給予自主招生考生的優惠分值。”

武漢大學在自招簡章中明確,“獲得我校自主招生入選資格的學生,對高考投檔分數的最低要求為我校在生源省同科類第一批次錄取最終模擬投檔線下20分且不低于一本線”；“……高中階段參加中國科協舉辦的五項學科競賽獲得全國總決賽三等獎及以上的最低要求為生源省一本線上40分。”

哈爾濱工業大學則明確,非綜合改革省份錄取優惠為模擬投檔線下20分,綜合改革省份“可享受自招線上40分錄取優惠”。少數特別優秀的學生,優惠幅度會適當放寬。而在2018年,哈爾濱工業大學的降分優惠分為三檔——降30分、60分、一本線錄取。

從目前形勢來看,一本線錄取優惠很難再有。

“硬核”要求,讓自主招生回歸本源

報名條件“硬核”、錄取門檻“硬核”,僅憑這兩條,自主招生已經讓一部分人望而卻步。

“春節前聽機構講座,主講人還建議家長給孩子辦專利證書,說是兩萬塊錢就能辦下來,到時候孩子自主招生用的上,幸虧當時沒犯傻。”看到武漢大學的自招簡章,李女士感慨不已。她告訴記者,孩子上高中之后,她到處聽講座學習,被灌輸了自主招生是捷徑的理念,“幸虧當時理智還在。”

家長杜女士也表示,她去聽講座的時候曾經被人忽悠過給孩子發論文,“當時差點動心了。”杜女士說,她后來還在網上查詢過發論文的事兒,發現還真有人把這當成生意。“都明碼標價,想想挺可怕的。”

對于2019年自主招生不得以論文和專利作為申請材料,東南大學山東招生組組長、自動化學院教授蔣珉深表贊同。他說,“中學生有幾個能寫出真正論文和取得發明專利的?如果真能如此,那還要高等教育干什么?”

蔣珉表示,本來絕大多數考生都是通識之才,通過高考和專業劃分已經基本能找到基本適合自己的專業方向。真正的那些偏才怪才只占考生的極少部分。通過自主招生(需要嚴格控制人數)已經可以將這些孩子選拔出來。

有參加過自主招生的大學教授向記者透露,往年在審核自招報名材料的時候,有的學生提交的論文一看就不是自己寫的,但苦于沒有證據,只能先通過初審,而是在面試環節嚴加“盤查”。不過,好在這種學生到了面試環節就被卡掉了,“三個教授接力提問呢,假的能扛得住?”

如今,在報名環節就卡住這類考生,一方面節約了高校時間,另一方面也讓自主招生回歸公平。

專家:奧賽不應成為一群人的“狂歡”

有業內人士推測,武漢大學和哈爾濱工業大學自招簡章,是2019年自招“風向標”,基本代表了985大學的自招形勢。這也意味著,即便是五大學科奧賽參賽生,如果拿不到“省一”,也可能與985大學自招無緣。那么,全國每年能拿到五大學科奧賽“省一”獎項的學生有多少呢?

權威資料顯示,2017年全國學科奧賽獲“省一”獎項的考生總數只有8757人,山東也只有540人。2018年數據大致相當。能夠獲得五大學科奧賽“國三”及以上獎項的考生更是少之又少。

“這類學生基本處在金字塔頂端,智商較高,學習能力強,學習習慣好,再加上有學科特長,就算不參加奧賽,裸考也能走不錯的大學。”有奧賽指導專家表示。相反地,如果學生本身不是屬于這一類,而只是為了自招強行走這條路的話,反而可能耽誤了自己。

他透露,學生進入高中之后如果打算參加奧賽,首先必須在高一全面學完高中階段全部課程,然后拿出時間去參加奧賽培訓和比賽。等比賽全部結束,無論成與不成,都要掉轉回頭,去追文化課。“有的學生在這個過程中就掉隊了,就算拿了獎項,文化課也追不回來了。”

這位專家表示,奧賽應該屬于那些真正對某一學科有天分、并愿意為之付出努力的孩子,是少數“偏才怪才”的綠色通道,而不應該是一群人的“狂歡”。

“要是早公布這樣的政策,孩子早就退出奧賽了。”臨沂家長王女士告訴記者,她的兒子進入高中之后參加了信息學奧賽培訓,經過兩年的培訓和比賽,最后拿了個省三,基本相當于沒有,學習也耽誤了。

“等孩子周末回來,該和他聊一聊了。”家長程女士告訴記者,她家孩子從小學就開始學習奧數,一直學到現在,付出了很多,包括金錢和精力。“年初教育部下發2019年自主招生通知的時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該不該讓孩子繼續學下去。這次看到武漢大學的自招簡章,基本死心了。”

“為20分再付出這樣的金錢和精力,是不是還值得?”武漢大學3月15日率先發布的2019年自主招生簡章,被視作2019年自主招生“風向標”。根據簡章,武漢大學2019年自主招生減招近半；優惠幅度大幅降低。奧賽“省一”學生即便入選,也只能拿到20分優惠,這讓不少人重新審視自主招生。而其中的“不得以論文和專利”作為申請材料,則干脆將造假可能擋在門外。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徐玉芹

[責任編輯：楊凡、徐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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