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凱華

濟南，春天太短。刮一陣南風，盛夏便來了。

母親這兩年要幫忙照看孩子，也來了城里。

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沒多少文化。以至于后來，“小學四年級畢業”，曾成為自家人拿識字調侃母親的一句不帶惡意的玩笑話。

小時候，曾想過一個荒唐但不可笑的問題，假如有一天，母親真離開了這個世界，該怎樣去面對未來的生活，轉眼一想，母親才三十多歲，思緒就此打住。如今，母親快六十了。

第一次對“母親”“娘”這倆字眼有直觀的感覺，是姥姥去世那年，舅舅家送走姥姥，母親回到家，每每看到關于“娘”的電視劇總會落淚，父親偶爾來一句，“日子還得往前看啊。”清楚記得，那時候娘跟我說，“你現在還不懂娘的意思，娘，就是那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沒有了娘，回到家，就沒有說心里話的那個人了。”母親的意思，她們母女互相的那種牽掛，是永生永世的。那一年，我十八歲，正逢高考，娘的娘走了。

母親在地里干了半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后來，我考上了大學。母親說，等你畢業了，咱也跟城里人似的，出去旅旅游。

后來，母親說，等你結婚了，帶著你媳婦，出去轉轉。再后來，母親說，等你有孩子了，一家人出去看看。

可到了后來，父親出了一次車禍，一切就都耽擱了。現在，母親常說，外面有啥好看的，電視里手機里都有……

母親還常說的一句話：這個時代好，凡事不要和別人比，要多和過去比，人得知足。她說，她現在挺知足。每次說起，言辭簡單，極為認真。

天大地大，不如娘的恩情大。

童年在哪里，母親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當然，也有一句老話，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坐在老家的老屋里，真的能聽見，掛在墻上的那個有年代感的老鐘，滴答滴答，一圈圈地走著，不緊不躁，惟愿歲月溫潤，父母安康。

作者：徐凱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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