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北京青年報
2021-03-28 07:56:03
原標題:面對沙塵 植樹造林20年的他們這樣說
來源:北京青年報
堅守在內蒙古、吉林、甘肅等地“建造”綠洲 執著精神帶動近萬名志愿者參與
面對沙塵 植樹造林20年的他們這樣說
在內蒙古、吉林、甘肅等地有這樣一批志愿者,他們十幾年甚至二十余年如一日,堅持植樹種草、防風固沙,讓沙塵暴成為十年一遇的氣象,而非年年來襲。他們當中有的人是為了兒子的遺愿,有的人是為了父親的傳承。
為了兒子的遺愿
旅日媽媽回國種樹
造林固沙已有19年
北京青年報記者撥通易解放的電話時,已經72歲的“易媽媽”張羅著讓記者一起來敦煌參加種樹活動。這已經是她志愿從事植樹造林、防風固沙的第19年。
2000年以前,易解放還住在日本,自己在一家知名企業任職,丈夫開設事務所,兒子在日本讀大學。那個時候,她跟防風固沙絲毫沾不上邊。2000年的時候,一場車禍讓兒子的生命永遠地定格。悲痛之中,易解放想到了兒子生前的遺愿:有一次,兒子看到中國沙塵暴的新聞,便對她說,希望學成回國后,能夠有機會為祖國做點事。
后來,在整理兒子遺物的時候,易解放看到兒子寫的一封信,信上說:“我有一個美妙的想法,那就是學成回國之后,在西部荒無人煙的地帶,廣種各種綠植,讓無邊的綠意覆蓋那里,讓鳥鳴、花香肆意地在那里徜徉!”
帶著兒子的遺愿,易解放從日本回到了祖國,出生在上海的她沒有回家,直接住進了大西北,與公益組織攜手,完成兒子的遺愿。
在庫倫旗的塔敏查干沙漠,易解放面對荒無人煙的沙地,掏出懷里兒子的照片說:“咱們就把樹種在這里,好嗎?”在這里,夫婦倆在當地村民的幫助下,開始將梭梭樹苗種了下去,幾天下來,夫妻倆在灼熱的沙漠中被曬得沒有了模樣。
第一批樹苗種下去后,易解放像照顧自己兒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看管。在精心的呵護下,梭梭樹苗生根發芽,看到一點點嫩綠的時候,易解放和丈夫抱在一起,高興得又哭又笑。從第一棵樹起,易解放開始完成兒子的夙愿,要讓樹木成林。她打算在日本注冊成立一家沙塵暴問題的公益組織,并得到日本友人的幫助。2003年,NPO綠色生命組織正式成立。成立的第二天,易解放就搭乘最早的航班回到祖國。
為了拓展植樹計劃,她又拿出了兒子“生命保險金”的一部分,帶領當地牧民一起,再次挺進被稱為“死亡之海”的沙漠。
將上海的房子賣掉
組織志愿者植樹4萬畝
為了繼續讓沙漠上能夠有更多的綠洲,易解放將上海的房子賣掉,全身心地投入到防風固沙的公益事業中。她又和北京尚善基金會聯系,基金會中的成員大多是失獨母親,這些母親跟隨著“易媽媽”一起將對孩子的感情寄托,轉嫁到了那一棵棵梭梭樹上。
從2003年到2010年,易解放完成了她許下的110萬棵樹的目標,種植存活率達到85%以上,在庫倫旗已經形成了8片森林。從2010年到2019年,易解放組織在內蒙古西部的巴彥淖爾市磴口縣種植梭梭樹,綠化沙漠一萬畝,種植總數達到了500萬到600萬棵。
此外,在距離北京正北方近200公里的內蒙古渾善達克沙地——北京沙塵暴直接源頭的多倫縣,易解放組織志愿者種植了一萬畝的樟子松。
從2020年開始,易解放將種植的目標向西延伸,到了敦煌“一帶一路”的起點,開始了對戈壁灘的綠化工作,種植了梭梭樹2000畝,胡楊、松樹、榆樹等共計3000畝。
讓易解放驕傲的是,她組織志愿者植樹4萬畝,沒有向國家要過一分錢撥款,所有志愿者個人或單位來種樹都是自費的,每個參與活動的人必須捐50棵樹,10塊錢一棵。捐款全部會放到基金會的賬號里,連管理費都不會從里面出。捐贈志愿者還能夠跟隨易解放一起到現場植樹,同時參觀旅游,每個捐贈者都會拿到捐款證書和感謝信。
前幾天北方的沙塵暴,還是讓易解放感到遺憾,這次十年一遇的沙塵其實是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我們還做得很不夠,還需要再加把勁。
為了父親的事業
治理沙地“舉家遷徙”
種樹失敗嘗試生態恢復
80后的萬曉白治理沙地,則是接了父親的班。她的父親曾是吉林省通榆縣新合屯的下鄉知青。2000年的時候,她辭掉工程師的工作,帶著自己半輩子積攢下來的30多萬元,在新合屯承包了一塊沙地,立志要將這里變成綠洲。從那個時候開始,萬曉白就主動幫助父親一起治理沙地。
2002年,萬曉白大學畢業,在寧波成為一名教師,并結婚生子。2005年的時候,在父親治沙缺人缺錢的情況下,萬曉白和丈夫以及7個月大的女兒,從寧波來到新合屯,全家一起開始了防風治沙的事業。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操作方式,就只是大面積種樹,但濕度和溫度都達不到那種樹的標準。這里的降水量只有200mm左右,無法種植大面積喬木,走了很多彎路。”萬曉白說,從2004年開始嘗試在沙地上種草,但效果都不好。最后萬曉白意識到,防風固沙也要尊重自然規律,恢復草原上原有的物種,這才是真正的生態修復,否則可能反而會影響生態環境。所以,她提出以“圍封養育”的方式來恢復生態。
這種恢復方式就是用枯草在沙地上打出方格,形成沙障,防止沙子蓋住剛剛冒頭的小草,給小草以長大的空間。待草長高后,就設置圍欄,防止草場被放牧破壞。
但恢復原生物種的過程中,萬曉白也遇到了困難。這種恢復方式,從直觀上看遠不如大張旗鼓的種樹種草那么顯眼,很多人會覺得,萬曉白這些年“無所作為”“什么都沒干”。
“這些東西真的只能是由時間來檢驗,20年過去了,現在成果顯現的時候,才會發現我們做的是有價值的,我們堅守下來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萬曉白說。
公益行動
9000多名志愿者
服務時長400萬小時以上
防風固沙20年來,跟隨萬曉白一起的志愿者也已經有9000多人,他們的志愿服務時長已經達到400萬小時以上。很多志愿者都是從2000年開始就一起參與活動,在那個互聯網還不是很發達的年代,他們都是在萬曉白的座談會、交流會上得知的消息,其中很多還是高校的大學生利用假期時間幫助萬曉白來看護圍欄,植樹種草。
萬曉白介紹,以前通榆縣草原部門在冊登記的野生植物有129種,最近幾年統計,在恢復植被的示范區里,已經恢復了118種野生植物,而且這些還都不是人工培育,而是自然恢復的。萬曉白著重提到,恢復生態絕不是單靠人工“我想把它變成什么樣”,而是要跟當地人多交流,了解當地最初的情況,找到當地最適合的物種,順應自然。
這1500畝的科爾沁生態示范區,位于吉林和內蒙古的交界處,也是科爾沁沙地的邊緣。萬曉白認為,該地區的植被恢復,對于防止沙地外擴有很大幫助,相當于一個“鎖邊”的作用。下一步,萬曉白計劃再用10年的時間,從現在的生態區起點往南推進200平方公里左右,擋住西面來的風沙。
萬曉白說,3月15日北方的沙塵,起源是蒙古國,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卻將問題歸咎于中國,這讓她覺得很寒心,“從科學上就能辯駁這樣的說法,從衛星云圖上能看見,我們這里很多地方都是什么顏色。”
萬曉白也坦言,15日這個10年來最嚴重的沙塵暴也給他們這些防風固沙的志愿者一個警示,就是大規模生態修復的過程中,種樹可以防風,但也要重視喬灌草的作用,有了這些草,沙子不容易吹起來,“每個地方不一樣,不能千篇一律地做一樣的事”。 (記者 張子淵 實習生 葛佳琪)
分析
專家:防風固沙讓北方10年沒有大沙塵
對于今年春天出現的沙塵天氣,首都經貿大學環境法教授高桂林認為,我國的公益組織和志愿者們在防風固沙的過程中起到的作用是很顯著的,內蒙古地區以及陜西、甘肅等地的治沙效果非常明顯。雖然說3月15日出現了近10年來的最大沙塵,但恰恰是因為防風固沙的效果,才讓過去的10年沒有出現過大的沙塵。“2001年到2004年間,每年都有幾次沙塵天氣,但從2010年以后,這種沙塵天氣明顯減少了。”高教授說。
至于為何最近又出現了極端沙塵天氣,高教授認為,主要是極端氣候原因導致的,溫室效應導致全球氣候變化,極端天氣引發了強大的氣旋,氣旋將沙塵吹起來,形成了沙塵天氣。
而且,高教授認為,15日的沙塵并沒有多少沙,而是以更小顆粒的塵為主的塵暴,這也說明了我們防風治沙的效果。
高教授認為,這些塵土可能來自于干涸的河流湖泊,所以除了沙漠治理外,還要保證河流湖泊的水源涵養,這也能夠減少沙塵天氣。另外,通過衛星云圖可以看到,這次沙塵的起源地是蒙古國南部,屬于國外地區,是我們的組織無法參與治理的。但我國也可以通過技術和資金的投入,來幫助他們保護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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