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柳埠鎮四門塔風景區半山腰上的山門按時打開，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音，在這扇門后，早起的守山人揮舞著掃帚清掃落葉枯枝，把這片大山收拾得干凈整潔。夜幕降臨山門關閉，守山人又提著手電查看山中每處角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些守山人常年待在山上，年節的概念已然模糊，不能常與家人團聚，但他們依然選擇堅守。

夜間巡山：一晚上轉五六次每次要40分鐘

18:20，寒風伴著暮色降臨，吹得人直打哆嗦，山路上已經是漆黑一片，山門早已關閉，記者叩了幾下門環。“來了!”木門伴著女聲打開，門后的張霞身上還系著圍裙，“你們咋這個點來了?”見有人來，張霞的丈夫趙偉從一旁的小屋探出頭來。“天太冷了，先進屋暖和暖和吧。”他招呼道。

五六平方米的小屋里，一張簡易雙人床占了一半，床對面的一張木桌上擺著臺小電視機，天線是用空易拉罐制作的，畫面很不清楚。木桌對面還支了張小腿高的小方桌，桌上的電飯煲里剩了半鍋粥，小碗里還有花生和藕做的咸菜。“晚飯就簡單吃點，暖和暖和就該去巡山了。”趙偉說，夫妻倆都是景區的守山人，負責千佛崖附近山林的看護，“巡山、打掃衛生這些都是我們的工作。”

吃完飯稍作休息，趙偉拿起床上的羽絨服穿上，帶好手套，一旁的趙霞把手電遞給他，趙偉轉身出了門，冬日山上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他打了個哆嗦，不自覺地把外套緊了緊，這才邁開了步子。

“晚上天黑，這山上臺階多，走完一圈得將近40多分鐘，回去歇個把小時就再出來轉，一晚上轉五六次。”趙偉拿著手電不時的往路旁的樹林里照著，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怕被看不見的臺階石頭絆倒，步子也不敢邁太大。趙偉說，1997年景區發生千年佛首被盜事件后，就格外重視安保工作。“單位問我愿不愿意來看山，正好當時我老婆也沒工作，就都來了”。如今張霞全天都守在山上，趙偉則是白天在景區辦公室上班，晚上下班后上山巡夜。

算上趙偉夫婦，這座大山里共有9位守山人，守衛著身后的這片山林。

多年堅守：一年下山四五回，過年過節都在山上

“我們夫妻倆看這座山也有11年了。”巡山路上，趙偉回憶著，“當時以為也就待個兩三年，這一晃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剛上山時的夫妻倆才四十出頭，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紀。

平日里，趙偉下山上班時會去鎮上買些生活用品帶回山上，張霞則是常年不下山。“要是沒個急事，她一個月也不下去一回。”趙偉的印象里，夫妻倆只有每年的中秋和春節前會回繡川老家給長輩送點禮物，過年過節都會守在山上。“前天晚上有個人翻山偷偷進來了，大家打著手電到半夜才找著他送出去，太危險了，越到年節越要小心。”父母不能下山，趙偉的兒子春節時就上山吃頓年夜飯，在一家人看來，山上的小木屋早已生出了家的味道。順著山路向前，遠處一座小屋透出光亮，小屋里住著56歲的陳建業和魏紅夫婦。“我們倆來的晚點，才3年。”陳建業說，他們負責的區域是龍虎塔附近的山林，提起幾天后的春節，夫妻倆同樣是在山上過年。

“這山里可不能缺了人。”陳建業全天都守著這座大山，白天拿起掃帚清掃山間落葉，夜晚拿起手電巡視山林，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一年也就下山四五回。”同 他 們 一樣，56歲的守山人張建國春節時也不回家，“昨天女婿接我去吃了個飯，就算過年了。”張建國早些年在林場打工，后來趕上景區招聘守山人，如今已過了十幾年。“到底十幾年記不清了，時間太久了。”山人心境：遠離繁華的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深山的生活總是清冷枯燥，冬日的夜晚，山林一眼望不到頭，蟲鳴聲一絲也無，靜得有些可怕。張建國說他剛剛成為守山人時，每到晚上就格外難熬。“渾身躁得慌，哪里都不得勁。”本已戒煙的他，又重新抽了起來，兩天就能抽完一包煙。“后來漸漸地心就靜了。”陳建業屋前小院的圍欄上，擺放著一排形態各異的泰山石，足有86塊，每塊都經過精心清洗擦拭，“這林子忒大，掃一趟得五六個小時。”疲憊時，他就會把玩下院子里的石頭，權當消遣。每戶守山人的屋前，都能看到一只活蹦亂跳的小狗，一是巡山時能有個好幫手，二是能給生活添幾分生氣。縱然遠離繁華，他們也要把日子過得有滋味。

只是時光匆匆，多年過去，守山人的年紀也漸漸大了，他們是否想過下山回家過普通的生活?

當記者問出這個問題時，趙偉正趁著上班前的空檔幫張霞打掃千佛崖前的落葉，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看著眼前的這片山林，說自己兒時家里窮，常來這座大山上拾柴火挖野菜，長大后去當了兵，沒想到復員后就來了景區工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里，我覺得這是大山和我的緣分。”

與趙偉相比，陳建業的答案更加直白一些，3年前，他正是從一位70歲的老守山人手里接過這差事，“來了這山上我就沒想過下去，我得看著它，一直到我看不動了。”

(應當事人要求，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楊凡、楊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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