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在英國留學時的照片。受訪者提供

談笑的手機上記錄了她飛行的里程。

不可否認的是,“海外留學”這一起點,讓大部分海歸群體邁上了較高的學業起點,相比國內諸多普通高校而言,不管是語言還是視野等方面都具有先天的優勢。然而,當我們將時間軸稍微拉出一段距離,以十年左右為一個發展的階段,就會清晰地發現對于人生而言,起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間努力的過程。

如果人生是不斷跋涉的旅程,那“海外留學”的經歷,只能算是旅行中的一個起點,意味著學校學業的暫停,人生新畫卷的展開。

得知記者在做“海歸就業現象”這一話題后,在某跨國公司從事投資的林博士給記者講述了由他親自招聘的兩個海歸女孩的故事。

留學英國的談笑和留學美國的Amy,兩個女孩同樣的年紀,同樣是名校畢業,同樣是高起點,同時進入一家公司,但10年后的狀態卻截然不同。一個已經完成了人生的三級跳,現為某國家級投資平臺的投資經理,在行業內已經小有名氣；另一位,卻在工作的起起伏伏中籍籍無名,無奈離開了精英云集的投資領域。

也許從這兩個海歸女孩的故事里,能對“海歸就業”有一些新的感受和啟發。

高考拉開兩個女孩的起點

1988年在南京出生的談笑,在2006年的高考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一直以來,成績在學校都屬上游的談笑考出了有史以來最差成績,堪堪剛過一類本科線,高不成、低不就的成績,距離自己夢想的北京對外經貿大學遙不可及。

在迷惘徘徊了一陣后,正逢寧波諾丁漢大學首屆招生,談笑報考后被國際商務管理專業錄取。寧波諾丁漢大學是中外合資辦學,有半年到英國諾丁漢大學交流學習的機會,對于談笑而言,這半年的學習交流,也是她打開眼界的一次新機會。

同樣是2006年高考,在距離南京不遠的上海市,女孩Amy通過自主招生以極為優異的成績進入上海財經大學學習。和談笑在學校的平凡不同,作為從小獲獎無數的全國奧賽數學冠軍,Amy在大二的時候,就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到美國學習交流的機會,并且在畢業之后成功考取美國邁阿密大學經濟系研究生。

高考的起點不同,擺在兩個女孩前面的路也不同。相比Amy的順利,如果想要繼續深造學業,擺在談笑面前的路只有一條:出國讀研。

“我們學校是全英語教學,學習的內容和國內課程也不一樣,如果我想要讀研就只能出國。”想要出國讀研并不難,但是想要去一流的大學深造卻極為不易。因為大四的成績直接影響學校的申報,談笑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態是“玩了命一樣地學習,高考我都沒這么拼過,尤其是臨近考試,我整整一個月沒上網、沒碰手機。”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學四年的懸梁刺股讓談笑成功考入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金融與財務管理專業。這個專業英國排名前三,在世界排名也非常靠前。想要申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需要在大學就拿到一等學位,那一年談笑所在的專業有200多人,包括談笑在內只有4個人拿到了一等學位。

談笑和Amy,雖然高考的起點不同,但是在大學四年后,兩個人卻又同時站在了“海外名校研究生”這同一起點。

畢業進同一家公司,年薪30萬

2011年,在英國讀書的談笑和在美國讀書的Amy,都面臨著畢業。

對于兩位在頂級名校畢業的研究生來說,畢業找工作都不是難事。談笑所在的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極為重視學生的就業,因此在入學之初,談笑就經過了各種就業課程預演和學習,在過五關斬六將之后,談笑進入到投資人林博士所在的投資公司實習,同時應聘進公司的還有Amy,首份工作年薪30萬人民幣。

“首先考慮的還是Amy,所以她成為了我的助手。因為奧賽冠軍的簡歷非常難得,而且Amy在面試時的表現也非常搶眼。”時隔6年,林博士依然非常清晰地記得兩個女孩的面試表現。作為林博士的助手,Amy的工作內容主要是尋找并且選定一些具有發展潛力的科技公司進行評定和投資。

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來講,光鮮亮麗的工作、動輒上億元的投資,Amy延續了她一貫的人生高起點。然而,這一切都在短短的四個月后戛然而止。

“工作了4個月,公司就解除了和她的勞務合同。4個月里,Amy不僅跟我常有爭吵,跟英國總部的老板也多有不和。”林博士回憶,Amy最大的問題不是脾氣,而是“永不認錯”的態度。

“我們當時在東北有個新能源投資項目,初期就投入1.2個億,是我們在國內最大的一筆投資。周一下午在吉林有重要會議,原定我周日從北京飛吉林,Amy周一早上到達。但是我有事情耽誤了,改為了和Amy同一時間出發。我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問Amy是否已經出發,Amy卻說北京大雨,所有飛機停飛,她趕不過去了,但我當時就在北京機場。”林博士告訴記者,當時北京確實下雨,但是航班卻并沒有延誤,正常起飛。

Amy以為林博士已經在東北,“我當時還安慰Amy,想給她一個機會,說如果是有事情耽擱了,可以乘坐下一班航班,但是Amy始終堅持說是因為航班的問題。后來我才知道,那天是她路上遲到了,趕不上飛機了。”林博士告訴記者,在這起“航班事件”后,從東北忙完回到北京,他就通過律師走正常程序開除了Amy。

“我、Amy還有律師在辦公室談判的時候,Amy明顯呆住了,沒想到自己這次撒謊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林博士解釋,對于公司來說,出差延誤航班事小,但是為此撒謊事大。作為投資公司的工作人員,工作中會涉及到投資的應用和流向,因此對于誠信的要求就更為重要。

“當然,在Amy身上也不僅僅這一次的問題,經過幾個月的接觸,我們覺得她不適合在我們公司工作。例如,很多時候太過于以自我為中心,因為個人耽誤了公司全體的行程,卻沒有一句道歉。”林博士告訴記者,在開除了Amy后,“永遠是對的”Amy第一次向公司認錯,但是為時已晚,只能含淚離開。

在Amy離開之后,談笑接替Amy的工作,成為林博士的助手,并且一直工作了5年,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筆工作積累。

“談笑的工作能力非常強,極有責任心,且單兵作戰能力很強,交代給她的事情總能做得很好。”對于談笑的評價,林博士非常之高,“談笑的成長特別快,雖然是南方女孩,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女漢子。有一次為了去山西取一份重要文件,她中午坐飛機飛太原,晚上再從太原飛回濟南,不耽誤第二天開會使用文件。”

談笑和Amy的第一份工作,雖然開頭相同,但卻是截然不同的收尾,兩個高起點女孩的人生,也第一次開始了分岔。

一個完成三連跳,一個回到起點

在第一家公司工作了5年后,有了一定的磨練和積累,2016年,談笑跳槽去了北京另外一家投資公司任高管,同時以合伙人的身份開始獨立進行投資項目的運作。

與此同時,Amy在離開林博士所在的公司后卻多有波折,2015年Amy找到林博士,希望能夠再次回到公司工作,同時保證自己會端正工作態度,絕不會犯以前的錯誤。

“我跟英國的老板商量了一下,但老板對Amy的印象很差,堅決不允許她再回到公司。后來我就幫她聯系了另外一家投資公司做項目經理,但是工資待遇年薪稅前十五萬,Amy沒有接受。”林博士說,后來他聽說Amy又陸陸續續換過幾家公司,工作時間都不算長,再后來離開了競爭激烈的投行業,回到了上海老家。

與此同時,談笑卻在扎實的工作中迎來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時刻:在北京的投資公司工作兩年后,談笑再次跨越一步,進入到現在工作的大型投資公司,同時工資再次翻倍。

而這背后,是不為人知的辛苦和疲倦:對于在投行工作的人來說,全世界的飛行是工作的重要部分。談笑的手機軟件上清楚記錄著她近年來的飛行里程:飛行次數300次,飛行時間833小時13分鐘,飛行里程509518公里,可以繞地球近13圈。

在從2006年高考算起的12年后,兩個女孩終于在這一次次的飛行中再次拉開了距離。

“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不放棄吧,不放棄上進,不放棄向前走,一定要努力才有出路。”談笑說,她從研究生的時候開始考CFA特許金融分析師,現在是CFA持證。“這兩年過得挺順利的,我想再考個注冊會計師證,現在剛過了三門,要繼續把剩下三門奮斗完。雖然這都不是很厲害的事,但是我覺得人總要干點什么,只有努力才能往好的地方發展”。

如果說國外的留學給談笑帶來了什么,那應該就是“挑戰和努力”。“我研究生其實算是跨專業,而且我高中本來是藝考播音主持專業,成績算不上太好。正是在國外考研、讀研的經歷,讓我覺得只要努力,沒有什么不可能。不管起點是什么,什么時候努力都不晚。”談笑說。

（生活日報記者 郭春雨）

[責任編輯：楊凡、梁延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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